第四章 欲 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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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的余辉透过车窗洒了进来,但沈强并不感到它的热量,因为车内的冷气开得很足,倒使他打了一个喷嚏,司机忙将空调关小些。司机问沈强,回公司还是直接回家,沈强看看表,有些疲倦地说:“算了,不回公司了,直接回家。”

    倘若在平时,在这个时辰,他还会赶去公司,看看是否还有需要及时处理的事,今天他并不是真的有多少疲倦,而是他精神甚感疲惫,这是愤懑和沮丧交缠产生的,总部关总被挤下了台,他明升暗降也被架空了,原本计划在资本市场坐庄只得半途而废,是否能全身而退尚不得而知。刚才在郑老头那儿,总算在051股票上他点拨了这位老人一下,多少有些宽慰,至于还有那大批的不明真相的散户可能在该股票上会倒霉,他却丝毫不去理会,毕竟眼不见心不烦。眼见车子驶得飞快,路边还有地方积水,他提醒司机谨慎些,别再撞上什么意外之事。离家近了,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他的副手,新任总部老总的连襟,将要接任他职务的混混儿姚义武打来的。

    姚义武问他在哪儿?他冷冷地说:“在车上,你有什么事?”姚义武说总公司刘总请他一聚,请他务必如约,他答应了,问明时间和地点,看看表,他便吩咐司机转道赶回公司去,因那饭店就在公司附近。

    他在公司自己办公室坐了一会儿,随意看了会儿资料,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给司机打了个电话,让司机自己先找个地方吃饭,到时他打他拷机。

    他赶到那饭店,姚义武已在大堂中等候他了,见他到来,忙迎上去,告诉他刘总也已到了,在包房中等他。

    他进了包房,只有刘总一人在里边坐着看报纸,见沈强进来,便收起报纸,客气地请沈强坐,沈强也客气一番,抱歉来晚了,让他久等,刘总却说:“不是你来晚了,是我来早了。”

    刘总叫刘耀泉,他看起来便是一个年轻有为的男子,年龄在三十七八左右。瘦高个子,头发乌黑光亮,梳理齐整,皮肤白皙,眼睛不大,但眼珠乌黑、晶亮、炯炯有神。上身穿着一件名牌的浅灰色衬衣,显得潇洒干练、颇具风度。

    刘耀泉笑着对沈强说:“今晚我们三人小聚一下,庆祝一下我们三人各自晋升。”

    沈强一怔,没想到刘耀泉会是这种开场白。他笑笑,说:“是该庆祝,不过你们是由副升正,我却由正升副。”他话中含义,刘、姚两人明白。刘耀泉脸上微而闪过些不快,瞬间又是笑意盎然,说:“这次你由正向上升为副,但却上了一个层次。下一次,就可以由副到正再升一次。”

    沈强说:“不敢再升了,我若再转正升一级,刘总您的位置往哪搁。”

    那刘耀泉年纪虽较沈强轻得多,但也老练圆滑,城府颇深。他不去理会沈强口吻中的讽刺意味,大度地一笑,说:“能者上,庸者下。沈总既然能充分显示自己的能力和才华,我不让贤也不行呀,到时我为沈总作助手吧。”

    姚义武却阿谀地说:“刘总的能力和才华在集团是公认的,沈总由副转正,刘总就要转董,做董事长了。只有在刘总的英明决策和正确领导下,咱们公司才会兴旺发达,才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姚义武这席溜须拍马之话,令沈强恶心。但他不能当面讥刺,只是冷冷地对姚义武说:“看来姚总的口舌很棒啊。”

    刘耀泉对姚义武这种粗劣的阿谀奉承显然也不痛快,只是冷冷地对他说:“你好生点菜,要有品味,不要摆谱。”说完转首随意问沈强:“今日你去证券公司了,咱们那个庄做得怎样?今日尾市大盘剧跌,对我们影响多大?”

    沈强当时准备投资证券是因为公司正好有上亿资金,一时找不到投资项目,他对一些证券做了调查研究,觉得051股票很值得投资。他向原来的老总关总建议,并报了计划,关总认真听取了他的汇报。他当时作了两手准备,一是在二级市场操作一把,若能顺利在高位出货,可为公司赚几个亿;若操作失败,筹码套住,退而求次,争取成为051公司的大股东之一,再与051公司洽议,想法购买该公司法人股或国有股,买壳上市,将本公司的优质资产注入进去。他向关总仔细分析了利弊,得到了关总的支持。关总向董事会作了汇报,为防泄密,关总并未将具体股票对董事们明说,董事会同意了投资证券,由沈强具体实施。关总对沈强提出了两点要求:一绝对保密,二不许挟私。沈强向关总保证:他将严格执行。因此,虽然该股票由他负责坐庄,他从未向任何人提及,当然这除了证券公司的黄总外,因为瞒他不得,既需要黄总融资的支持,黄总又能跟踪自己的筹码进出。不过,沈强从未告诉黄总,自己公司做051的目的和目标。而他也不单单只在黄总一处做,只是第一阶段部分的吸筹放在黄总处。他又联系了几家证券公司,准备另几个阶段的操作,这样通过不同的证券公司进出筹码,既隐蔽也安全。只是还未实施,就要退出了。

    现在刘耀泉关心起坐庄的事,他并不想把具体、真实情况全盘托给他,他知道,刘耀泉对这事并不清楚,因那时是关总当家,至于姚义武更是不明就里。他将此事对他封得严严实实,滴水不漏。如今事已至此,关总要他迅速将资金退出。他清楚这事的严重性,也深谙关总的秉性。更明了关总一退位,自己又明升暗降,此事已容不得他来指挥,若交给姚义武,由这么一个不学无术之人负责,非败不可。而且败了,还可以嫁祸关总和自己。所以在自己移交工作的期限内,必须全盘退出,只要资金无任何损失就行,赚不赚已经无意义了。他算过自己的持筹平均成本,再加上财务费用,比目前的市场价要低下百分之二十还多,所以他有信心在二周内清场退出。眼下刘耀泉向他了解证券投资的情况,他不能如实告诉他,但他不能不回答他,虽说沈强看不惯刘耀泉,但人家毕竟是自己的上级,而且还是总部的第一把手。他微尔思忖。说:“目前看不清局势,我正在整理资料,到时,我完整地向刘总汇报。”

    刘耀泉说:“你最好尽快将手头工作移交给姚总,总部还有新任务交你承担呢。证券投资之事,你也先移交给姚总,一心不能二用,我倚仗你的事多了,你不到位,我累啊。”

    他说得颇诚恳,真像在为公司昼夜操劳,殚精竭虑,很需要沈强协助他一下。

    沈强心中冷笑一声,他向来鄙视刘耀泉。他对刘耀泉多少还有些了解,知道他是通过上层关系进入本公司,在业务上他无特殊能力,经营管理毫无建树,但官场一套他却十分谙熟,运作起来得心应手。来这公司三四年,没具体干过事,却连连升迁。去年升副总,今年便升总经理了。去年,沈强就为此事问关总凭什么升他呢?关总无奈,说是上边有人招呼下来,无功也得给他晋升。

    沈强并不知道关总这次为何提前告退。早上他在电话里问关总,关总只是说,日后自会弄明白。后来他忍不住再打电话给关总,却没联系上。他并不知道这正是刘耀泉向上告了关总刁状。说关总挪用巨额资金谋私利,上边人追查下来,被关总不客气地顶了回去,这样触怒了上边头头,迫使关总提前告退休。

    刘耀泉见沈强沉默不语,便说些好话拉拢他。刘耀泉说:“你的工作很有成就,有目共睹。正因你能力强,所以总公司才决定由你任总公司的副总,让你发挥更大的作用,也要挑更重的担子。我想你是从来不畏困难的,一定能胜任,不会辜负我和大家对你的信任。”沈强淡淡一笑说:“承情了,我这肩膀恐怕不堪重负呢。”

    姚义武说:“有刘总的支持,还有大家的协助,沈总您绝不会负众望的。至于原来你的工作重担,卸下来交给我就行。我姚义武能力虽说差点,但也不会给您沈总脸上抹黑。”沈强说:“看来姚总雄心壮志也不小哩,以前真小瞧你了。”

    姚义武听出沈强话语中的嘲笑意味,却笑着说:“有你沈总当家,那么强的能力,我们的那些末技自然显示不出来,你大事、小事样样亲躬,这也难怪您累得很。”

    沈强听出他言语中揶揄的意味。原想反讥他一番,后转念一想,犯不着跟这种小人一般见识。他亦淡淡一笑说:“等我把重担卸给你,你也会累得很的。”

    刘耀泉笑着对姚义武说:“姚总啊,你是得要有思想准备,这总经理当起来并不轻松呀。你要好好向沈总讨教。”他又对沈强说:“你最好能扶他上马,再送他一程。”

    沈强说:“像姚总这么精明强干之人,没等我扶他,他早一跃上马,快马一鞭跑得不见踪影,岂需我送呢?”

    刘耀泉听了哈哈一笑,姚义武又跟着笑了。沈强虽感滑稽但也哈哈一笑。

    这时,服务员将些冷盘及酒端上了。刘耀泉让服务员给大家斟酒。沈强推脱自己不胜酒量,要些饮料。刘耀泉说:“当老总岂能没有大酒量,有时需屈人之兵,战胜于酒场呢。何况今晚咱们还是自我庆祝,不喝个一醉方休,还以为我小气,不痛快。来,先干了一杯。”三人干了一杯,吃起菜来,便又闲聊起来。沈强话语不多,他不愿与他俩多谈,只是喝酒吃菜,又摸出香烟来抽。

    刘耀泉见状,有心问:“沈总,看你好像有些心事,不妨说说,咱们给你参谋参谋,兴许能帮上你的忙呢。”

    沈强说:“没事,只是想着孩子今年就要考高中了,不知能不能考个重点。进了重点,大学便有望。”

    刘耀泉说:“这好办,你把你孩子的姓名、准考证号抄给我,你想让他进哪所中学也告诉我,我找人给你通融。”

    沈强说:“分数考得不好都白搭,还是靠他自己吧。”

    三人继续喝酒,沈强坐了会儿想告辞。姚义武说:“今日是周末,明儿不上班,晚些没关系的,沈总你可别扫大家的兴。”

    沈强心中冷冷的,暗忖:你们有兴致好得意,我却没情绪与你们这两人喝酒。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他也不管两人多劝,执意告辞回家。待沈强离开会儿,姚义武对刘耀泉说:“刘总,干吗这么抬举姓沈的小子,倒不如将他的副总也扳了,省得瞧他那副神气的样子,让人见了不舒服。”

    刘耀泉说:“还不能马上就这么做,那大笔资金他们投在哪家证券,做哪个股票你知道吗?”姚义武摇头。刘耀泉又说:“我也不知道,你也不知道,总得让他稳稳妥妥地移交给我们。虽说我强制命令,让总部派人去审查,也就能搞清楚。但费时,也烦人。万一他豁出去,瞎折腾一番,损失就大了。这沈强绝对不是我们的人,这我清楚,他跟老关合穿一条裤子。就说那关老头的倔劲,让他移交工作,他却一拍屁股,说几年未休假,现去休假了,回来再移交。他这一走,麻烦事大了。公章什么的都锁在他保险箱内,许多事情不好办了。要让沈强也移交工作,若那老关头与沈强串通好,不见加盖总公司公章的函他不认账,我倒对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所以只能安抚拉拢他。”

    姚义武却有些忿忿然,说:“他们敢乱来,影响公司正常经营,送他们上法院。”

    刘耀泉说:“那是后话,现在要紧的是沈强在哪一证券投资的事,星期一你要盯紧沈强,再了解一下谁在具体操作。”说着,刘耀泉感到无趣,打了个哈欠,准备结账回去。姚义武却说:“今儿反正是周末,咱们好好乐一乐。刘总我带你去个地方,那儿的小姐相貌出众,品味也不低,又善解男人心意。包您满意。”

    刘耀泉对他斜睨一眼,说:“大话别说满了,到时你弄来些脏兮兮的打工妹子来唬我,我可饶不了你。”

    姚义武嬉笑道:“这个自然,如不能让刘总您满意,我自己递辞呈滚蛋。”严振明三人与黄立恒谈妥斤两后,离开酒家。刘辉知趣地先告辞,单独打辆出租车走了。留下严振明和唐晔两人。刘辉知道两人关系暧昧,不便搅在一起。

    严振明问唐晔:“咱们上哪乐乐。”唐晔说:“今儿忙碌了一天,你还不想回家休息?”严振明笑着说:“哪儿这么娇气,我老严通宵玩耍都不在乎。走吧,咱们去银都。”

    唐晔说:“还是去红都吧,那儿层次高些,环境也西洋些。”

    “行,就去那。”严振明握着唐晔的手上了自己的奔驰车。

    唐晔说:“你今晚酒喝了不少,还是我来驾驶吧。”

    严振明说:“没事,那几杯酒算什么。”

    严振明驾驶技术十分熟练,车开得又快又稳。虽然时辰已晚,但大街上却灯火通明,霓虹灯广告五彩闪烁,一派不夜城景象。严振明感慨地说:“上海,就是上海;大都市的品位。想想咱们老家,七点一过,没店不关门的,有钱想玩也没门。”

    不一会儿,便到了红都夜总会。严振明停好了车,与唐晔下来,走进红都。

    红都夜总会装潢豪华,颇具异国情调。两人进了舞厅,在舞池后的沙发上坐定。服务小姐上前询问需何饮料?两人点了咖啡。

    舞厅里音乐已响起,舞池中有不少男女拥搂跳舞,其中也有些外国男人。严振明邀请唐晔去跳舞,唐晔便与他上了舞池舞了一回。两人的舞技熟练高超,配合得又默契。只见两人如轻蝶曼舞,飘逸潇洒,引起不少的目光关注,但大部分男人的目光都火辣辣地注视着唐晔,其中有些还是高鼻梁的老外,有他们那蓝眼睛中发出的欲火。唐晔舞得太撩人了,她具有东方人的温顺典雅的美;同时,身上又有西方人的妖艳的漂亮,令男人眼馋。

    严振明舞得兴奋,也有些忘情地将她搂得紧紧的,时而唐晔高耸而富有弹性的乳房顶着他的胸膛,让他更有些心猿意马。只是在公开的场合,他放肆不得,只得按捺住躁动的性子。

    一曲舞毕,两人回到座位,唐晔有些娇喘嘘嘘,她娇嗔地瞪了严振明一眼,说:“哪像你搂得那么紧紧的,快把人家的腰都搂折了。”严振明笑着小声说:“你那么妖冶,撩得我受不了了。”

    “瞎扯,谁撩拨你了。”唐晔嫣然一笑,说:“你们男人,就是喜欢在那上面动歪脑筋。”说着她抿了一口咖啡。

    严振明笑着也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说:“男人要见了你这么漂亮、性感的女人居然不动情,那他就不是男人。”

    唐晔啐他一口说:“难道你们男人都是这种德行?只要漂亮、性感的女人,见一个爱一个的。”

    严振明笑道:“见一个爱一个?这话不对,我说的是动情,那不等于爱。动情那是动物的本能反应,爱就复杂了,那是社会中人的感情表现。”

    唐晔打断他的话说:“我可不听你的那些大道理,我只问你,你对我是动情还是爱呢?”

    严振明说:“两者兼而有之。”

    唐晔听了不高兴地一噘嘴,说:“就是没有良心。”

    严振明歉意地说:“我也没有办法,毕竟有老婆孩子,要我休了她,我也不忍心。”

    “谁要你休了她的,”唐晔有些心酸了,“我只要你真心对我好,就行了。”

    严振明忙正色地说:“这你放心,我严某并不是不讲良心的人,你给了我那么多快活,我想忘也忘不了。”

    唐晔马上打断他:“别说了,够臊人的。”

    严振明也笑笑,摸出烟来,点上抽了。

    他见唐晔有些不高兴,忙转过了话头,又谈起今晚与黄立恒谈判之事。他不无称赞地称黄立恒是个“少奸巨猾”之徒。唐晔也认为黄立恒不好对付,是个人杰。

    “黄立恒这小子,我跟他打过不少交道,别看他年纪不大,世面却见得不少,有时正而八经像个党的干部,有时却油嘴滑舌,像地痞无赖。”严振明吐了口烟,又说:“不过,这家伙我还是很敬佩的,他不是那种光精明不高明的上海人,他是既精明也高明。你看他今晚咬住不返佣,来了一大套政治说教。刘辉那小子一着急,就把底线给露了。我跟他发了一狠,索性破罐子破摔,不干了。你看他,唏嘘一阵,不但答应了,还给你加上五个点。让人又惊又喜,又有些哭笑不得。这小子,是个人物。”

    唐晔却说:“对这人我还判断不了,但确实觉得他既精明又油滑,从最后的结果来看,倒显出了他的高明。不过,我觉得他也很难说是个真君子,星期一我再去与他谈谈,要把返佣比例调高,百分之二十五还是少了些。”

    严振明诡黠一笑,说:“你想用色相勾引他、征服他?”

    唐晔一皱眉头,小声啐他一口,说:“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着她念头一闪,却说:“唉,不妨就用色相试试,看我这模样,是不是还有人疼有人爱的,要叫你好好大吃些醋,酸溜溜地闷死你。”

    严振明哈哈一笑,说:“酸是酸溜溜的,不过哪会酸闷了过去,也太小看我了。”

    唐晔听了,既委屈又生气,说:“也许我太看重自己了,在你心中,其实我不过是个卖弄色相的。”

    严振明忙说:“你想岔了,莫生气。我这人是不太好,但我对你却不完全是私欲,我恨不得把你娶过来,但又不能这么做。我想独占你,那太自私,对你太不公平了。想想你年轻貌美,怎会找不到如意郎君的。我想过,你若寻到好的伴侣,我绝不阻拦。也许我会感到酸溜溜的,但人不能太自私,太势利,那干不成大事。至于让自己喜欢的女人做色相交易,那不只是酸溜溜的,简直不是东西了。”

    唐晔见他说得认真、激动,忙小声说:“轻声点,人家都注意我们了。”

    严振明说:“管他们呢。”话虽这么说,但他的嗓门压低了不少:“你若看上黄立恒那小子,倒显得你眼光不错。那小子是个有出息的人,也是条汉子。别看他有时油滑得很,在大事上绝不含糊的。我认为你不管用何种方法,那返佣的尺寸也不会增加了,倘若会增加,那就是我看走了眼,他也不值得你倾心了。反之,你倒可争取一下……”

    唐晔说:“你今晚怎么啦,真是酒喝多了,净扯这种话。”

    严振明说:“我头脑清醒得很,为何说这话,我也突然感到这对你是个机会,过去我可没有这么想过。那黄立恒,我知道他还未成家哩,他有个女朋友,前年去美国攻读研究生去了,也想让他去,他不愿去国外当三等公民,希望女友学成归国。但据说,那女的被外国佬追求上了,与他断了来信,可能他现在还没谈上对象呢。”

    唐晔摆摆手说:“不谈这些了,咱们STOP吧。”

    这时音乐又响起来,一对对舞伴又在舞池中扭动着。这时,一个老外走到唐晔座前,用生硬的中国话邀请唐晔跳舞,唐晔拒绝了。那老外不知是没理解唐晔拒绝的意思还是以为自己是洋人具有高人一等的权利,弯下身就去搀唐的手。被唐晔一掌拍了,这老外居然再次动作,严振明霍地站了起来,上前推了这老外一下。那老外先一怔,见严振明怒目圆瞪,又是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心里怯了,悻悻然离开了舞厅。

    严振明说:“那些洋人,还以为中国人现在还是像过去那样,受他们摆布,真是瞎了他们的狗眼。这点黄立恒这小子不愿去国外做三等公民,我是佩服的。不像有些女人,就爱傍老外,巴不得生个半土半洋的杂种来,好弄个绿卡,永远在外国待着。甚至希望自己不是中国人,真他妈的不是东西。”

    唐晔说:“如果我刚才出于礼貌跟那老外去跳舞,你定会将我也当作傍老外卖身求荣了。”说着唐晔起身请严振明去跳舞。一曲舞结束,又回到原座处闲聊。严振明说了些趣事,逗得唐晔乐得哈哈笑。过会儿,音乐又响了起来,这时却有个三十来岁英俊潇洒的中国先生来邀唐晔跳舞,唐晔正欲拒绝,严振明却说:“既然人家邀你,拒绝不礼貌,你就去跳吧。”这位先生见严振明这般有礼,忙热情而又不失礼仪再邀唐晔,唐晔只得随他一起上舞池。

    严振明眼睛直勾勾地紧盯着两人跳舞,突然他觉得那家伙不地道,是个花花公子。因为他发现那家伙跳舞的动作,特别是搂着唐晔腰的手很作怪,似乎在不停抚摩着唐晔腰际和背部。他真想上前给那家伙一巴掌,但还是忍住了。因为唐晔似乎舞得很痛快呢。他狠狠地一口喝干了咖啡,索性倚在那沙发背上,打起了瞌睡,所谓眼不见心不烦。唐晔玩得高兴,他也不在乎了,那家伙毕竟不是洋人,是中国的爷们。不过他要是觉察到那中国爷们使劲奉承唐晔,而唐晔似乎感到十分受用,脸上红潮泛艳,兴致盎然,他再大的肚量,酸意也要波涛汹涌了。那人一股劲地赞美唐晔,而赞美的言辞典雅而优美,极富文采。唐晔忍不住问他是干什么的,是不是作家。

    那人一笑,说:“我是企业家,我姓刘名耀泉,在一家大型公司做总裁,等会我给你张名片。”原来,这人正是沈强总公司新上任的老板,在与沈强所谓的庆祝聚餐后,由姚义武带他来了红都。姚义武找了两个舞伴,挑了个漂亮的陪刘耀泉。那姑娘身材高挑,长相秀丽,他开始觉得不错,暗下夸姚义武有眼光,但在舞池中见唐晔的舞姿,又注意到唐晔的艳丽,便感到心痒痒的,身边这个姑娘则黯然失色了。他琢磨如何将唐晔搞到手,虽然他注意到唐晔有男伴,但他并不放在心上。凭自己的外表和地位,他认为唐晔身边那个男人断然不是他的对手。他想先邀请唐晔跳舞,以此为入港的第一步,以后有机会再向她进攻,表示亲近。他是情场老手,自信心颇强,似乎唐晔这迷人的女人会是他的瓮中之物。听唐晔问他的工作,他认为有些入港了。他也问唐晔是干什么的?唐晔只是说是个秘书而已,他问唐晔姓名,唐晔只告诉他姓唐,他又问唐的电话,唐晔说:“跳舞只是逢场作戏而已,要知道确切干吗?”他却笑着说:“这也是种社交,也许对今后的业务大有裨益呢?再说,像唐小姐如此明艳绝色的美人,我平生初见,不说刻骨铭心,至少今夜定是难以入梦的。”唐晔被他说得耳热,便说:“我就现在告诉你电话号码,你能记得住?”刘耀泉说:“我定心无旁骛的,刻意所记,应该没问题的。”唐说:“那你听着。”她将自己的手机号码报给了他。

    刘耀泉是个十分聪慧之人,几乎有过目、过耳不忘的绝技,要记住一人的电话号码对他来说,真是小菜一碟。唐晔一说完,他已像将信息输入电脑一样,印入了脑细胞中,好一段时间也不会忘记的,他对唐说:“这个号码我将铭记在心,念念不忘,但愿唐小姐往后多给我机会。咱们多加了解和沟通,一定会成为知心朋友的。”

    一会儿,舞曲结束了,刘耀泉忙摸出名片递给她说:“唐小姐,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之事,尽可以打电话给我,我将竭力而为之。”唐晔随意接了过来,捏在手中,回到严振明身边。她见严振明在打瞌睡,正要唤醒他,他却睁开眼坐端正了。唐晔说:“你累了,咱们回去吧。”

    严振明见她手中捏着什么,便问她:“你手拿着什么?好像是名片?”唐晔一笑,随手递给他,他一看冷蔑地说:“看不出,这个年轻的小白脸居然还是总裁。看来这公司八成是个皮包公司。”说着他欲将名片还给唐晔,唐晔却说:“扔了吧。”严振明说:“对。这种纸片留着干吗!”说着,他解气地将名片在手心中一用力,捏成一团,扔进烟缸里,打了个哈欠说:“是得回去了。”

    刘耀泉没注意到严振明将他给唐晔的名片捏成一团扔在烟缸里,但见唐晔相伴一个男人离开了舞厅,多少有些失落感。但他又有些宽慰,好在自己知道了她的电话,自己的名片她也有了,总有见面的机会,他也就释然了。他对跳舞也觉无趣味了,便对姚义武使了个眼色,姚领会了。刘耀泉借口去趟洗手间,姚义武便与两个姑娘谈妥了价格,刘耀泉对姚义武说:“结账去吧。”姚义武去结账。

    结完账,刘耀泉与姚义武在前头,两个姑娘在后面跟着。姚义武去驾车,刘耀泉上了车,两个姑娘一个坐在刘耀泉身边,另一个坐在姚义武身边。姚义武却让她也坐在后面,两个姑娘一左一右坐在刘身边,刘耀泉感到姚义武懂孝敬、拎得清。

    车一开,两个姑娘齐偎在刘身上撒娇,刘耀泉在这个姑娘身上摸一番,又摸另一个,乐得不可开交,倒将那个撩他心痒的唐晔暂时抛在了脑后。

    唐晔与严振明走向自己的车子,严振明掏出车钥匙准备打开车门,唐晔说:“你累了,还是我开吧。”严振明说:“好了,我刚打过会儿盹,现在精神焕发了。”他开了车门,唐晔上了车。

    一上车,严振明便迫不及待抱住她使劲亲嘴,直把她亲得喘不过气来。唐挣脱他的搂抱,娇嗔地责怪他把她的嘴唇也咬破了。严振明连连道歉,又搂住她,隔着她的衣服揉摸唐晔那丰满又富有弹性的乳房。唐晔被他揉摸得心慌意乱,浑身颤抖,好容易才挣脱了。悄声责怪他手脚太重了,把她捏疼了。

    严振明心神荡漾,唐晔提醒他要小心驾驶。严振明问她是否到宾馆开间房间,唐晔说今晚不行。严振明问她为何,唐晔说:“我身上那个要来了,腹部胀痛,定是今晚了,我已垫了东西。”严振明不信,伸手探探她的下身,果然有东西垫在她下体,有些失望地说:“今日已被撩起性子来,真是没福。”唐晔打了他一拳说:“已给你那么多次了,你还不满足。”严振明咽了口唾沫说:“知足者长乐,但男欢女爱之事岂有满足之日。”他振振精神说:“我送你回家,你好好休息,女人就是这事马虎不得。”

    唐晔有些感动地说:“你知道就好,有怜香惜玉之心,有疼女人之意,才是个真男人。”

    严振明叹口气说:“做个真男人不容易啊。”

    唐晔也是外省来上海工作的,她的父母都在北方,她在三年前在老家结过婚,但因丈夫对她不好,便离了婚来上海打工。开始在一家公司当秘书,因工资待遇不高,而且她觉得那公司前景暗淡,便辞了。在偶然的一次聚会中认识了严振明,严振明邀她加盟自己的公司,她便去了。严振明给她的待遇远大于原先公司的数倍,她感到知足,工作也十分努力,深得严振明的赏识,就将她提升为自己的助理。一次出差在南方,严振明与她发生了性关系,当初她只不过当作报恩而已。因为严振明对她真不薄,时间长了,她也了解严振明,觉得严振明人品不错,倒萌生了感情。她也知道严振明有家眷,孩子在念初中,但他妻子孩子并没接来上海,他在上海租了间房子,但却买了套住房送给她,她很感动。有时言语中不觉流露出要嫁给他的意思,但严振明不敢接这个词。后来严振明告诉她,说她老婆对自己母亲非常孝顺,由于她母亲恋着老家不愿来上海,所以他不接他老婆孩子来上海。他也不在上海购置住房。他说他在上海再赚些钱便回老家自己办厂办公司。他求她原谅,他说他也十分迷恋她,但抛了老婆于心不忍,因为照顾自己老娘和孩子的重担全落在老婆身上。虽然他每月初总汇钱去,但他心中总感有愧疚。唐晔明白,就此再也不提这事,孤身在外,只求得心灵和肉体的安慰和满足便行了。

    一会儿,便来到唐晔住的地方。车驶到唐晔的楼下,唐晔要他上去坐一会儿,他却连连摆手苦笑着说:“我还是回家,上了你家,我忍不住性子来,你可要倒霉的,万一落下个病根来,我就对不住你一辈子了,你好好休息,明天我来接你,找个地方喝茶闲聊去。”

    唐晔目送他车驶远,怅然地上楼了。她的家是间二室一厅的房子,装潢得简洁明快。屋内比较闷热,她一进屋,便打开了空调。因为跳了舞,身上出了汗,她觉得不舒服,便去卫生间洗澡。褪去衣裙、短裤,她站在大镜前注视自己。镜中的自己似一尊玉雕似的,既洁白细嫩又丰腴性感,她自己也为之陶醉了。不由抚摩起那对高耸又极富弹性的乳房,手指感到颤动,胸口也感到一热。她又欣赏起自己那圆润的腹部,因她未曾生育过孩子,体形依然如少女般挺拔,身上无一丝赘肉,皮肤亦无一处松弛。欣赏会儿自身,她既宽慰,又不由叹口气。自己年近三十,而青春难以为继。真心倾爱自己的人不知在哪里呢。严振明虽喜欢她,但那不是她的终身所靠。在商海中搏杀,虽然刺激,但缺少温情。钱多了还想多,但也填不了精神的空虚。

    洗完澡,她穿上睡衣躺在床上看会儿电视,迷迷糊糊地就进入了梦乡。她梦见了许多陌生的人,梦见有男人搂着她,那脸似熟非熟,像是严振明,又像那舞厅中所见的那个向她大献殷勤的小白脸总裁,那两张脸迭来幻去,渐而清晰。却仿佛是黄立恒正搂着她,温情地抚摩着她,她感到阵阵快感,不由得轻声地哼吟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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