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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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梅梅敲了敲陈东他们大户室的门。过了一会,一个年轻人把门打开了:“请问你有什么事情?”

    甘梅梅笑笑说:“有些小事,想和你们的陈东先生商讨一下。”

    “小事儿?”年轻人回头看了看说:“我们现在正在开会呢?要不你过一会儿再来?”

    甘梅梅说:“等等,你就跟你们的陈老板说,甘梅梅有要事求见。”

    过了好一会儿,陈东来到门前,说:“梅梅,今天什么风把你给吹过来了?请进,请进,听说你有要事?”甘梅梅进了门之后,对陈东说:“我原来一直以为,世界上只有中南海和美国中央情报局的门最难进呢。”陈东呵呵呵地笑了起来:“你这丫头,老是那么没正经。”

    两个人来到大户室的一个小屋子里,寒喧上水之后,陈东看了看自己手表说:“说,什么要事?”

    “我们的陈总什么时候从只争朝夕变成分秒必争了。”甘梅梅笑了笑后说道:“这头一件事,我想了解的是咱们的大灰狼昨天晚上没有把我的那个死党给叨到床上去吧?”

    “对天发誓,昨天晚上把你的那个什么死党安全正点地送到了家里。”陈东笑了笑,用甘梅梅的口气说:“对那些热豆腐我已经学会不再着急了。对了,我还想问你一句呢,你们那个哲学博士没有病吧?”

    “没什么病,就是体温比四十度稍微高了一点,比较典型的忌妒综合症患者。”甘梅梅吹了吹从脸上飘下来的头发,接着说:“还是追究追究你的问题吧。听我们领导说,我们营业部的一台手提电脑在你这里,我们现在需要做固定资产了登记了,可能需要你暂时把它还给我们,贴个什么公司的标签后,再还给你。”

    陈东犹豫了一下说:“你看我像是喜欢用手提电脑的人吗?”

    “象,”甘梅梅点点头说:“好多块热豆腐的名字都需要用个电脑存着。”

    “唉哟,你真的要我跳进黄浦江去呀。我要那玩竟儿干吗呀?实话跟你说吧,”说着他四下里看了看说:“有个小女孩子是尊佛,我已经把电脑当花给献出去了。”

    甘梅梅笑道:“什么时候,你的爱好从吃豆腐改成献花了?说,那小女子是何方尊神。”

    “大人之间的事情,小孩子就不要问了吧。”

    “不行。现在本官只是采取询问的方式,下一个阶段我可真要拷问了。”

    陈东只得笑着说:“真是缠不过你。好吧,我跟你说实话,我把它做为礼物送给你们钱总的女儿了。”

    “好了,拷问就免了。下次你就记着哪天让你的佛,不对,让你的观世音把那个电脑拿回来一会儿,贴上我们的标记,就行了。”

    陈东点了点头说:“这没有问题。实在不行,我买一个一模一样的电脑还给你们营业部不就得了。”

    甘梅梅点点头说:“那到也是。好了,我的头一件事儿,为了我多年的姐们,第二件事情,为坐在我对面的老领导,这还有第三件事,也是最后一件事,是为那个营业部新来的领导。”

    陈东有些好奇地说:“噢,请说来听听。”

    甘梅梅说道:“听说,你想搬到另外一个大户室里去。你知道,这件事情让我们新领导感到十分的为难。”陈东这次不再笑了,他拧着眉头考虑了一会儿,说:“梅梅,这件事,恐怕我不能向你让步了。”

    “为什么?”

    “这不是一个女孩,一台电脑的事情。此外,也不光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我下边还有很多的工作人员呢。”

    “你为什么非要搬到那个房间里去了呢?”甘梅梅也开始变得认真了起来。

    “有很多很多的原因。具体情况,我也不想多解释了。总之,如果是你的那位新的领导指示你来替他说情,你就回去告诉他,在这件事情上,请他不要再抱幻想了。而如果是你本人主动想为他说情的话,我劝你还是别这么傻。这件事情和你沾不上,你干吗那么傻乎乎地往这件事情里卷呢。”

    “陈老板,在这件事情上,你真的不给我面子?”

    陈东摇了摇头说:“这不是给不给面子的事情。对我们来讲,这是一个原则上的问题。在这个问题上,对不起,我确实是无法帮你的忙。”

    “你非要换那间大户室吗?”

    “我要定了。”陈东皱着眉头说:“另外,我也很奇怪,他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你简直让人不得不怀疑你和他,这中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甘梅梅有些惊讶地看了一会儿陈东,然后用一种非常轻松的口气说:“谢谢你有这么高的警惕性,实话讲,我和那位之间特别不清白,两个人搂在一块儿干完坏事之后就一直在琢磨着怎么说服你。”

    陈东把鼻子轻轻地哼了一下:“既然这样,就请你不要在这里烦我了,大家都很忙,都有很多事情要干。”

    甘梅梅笑着说:“好啊,我保证不会再烦你了,不过个别同志那张人见人烦的脸最好也能自知之明一点,少到别人的面前来烦。”

    “你说什么?你放肆!”

    “哟,真的生气了?别这样,你看这多不好。这样吧,我保证再也不用我那张谁听了谁烦的嘴来烦你了,同样呢,我也真的,真的希望个别同志今后别再把那些看着恶心眼睛,闻着恶心鼻子的什么玫瑰再往别人那里送了。”

    “甘梅梅,你真是要气死我呀?”陈东真的开始动气了。见状,甘梅梅赶快向外溜,身子离开大门之际,还不忘留下一句谦虚的话来:“我哪会气人呀,气的不好,瞎气。”

    陈东的脸一时间红中带紫。当他发现大户室里的几个下手正远远地看着他时,他有些失态地喊道:“看她妈什么看,赶快建仓!”几个手下的人,赶紧低头干活。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生着闷气,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走到电话机前,抓起电话来就拨开了号码,当他听到话筒里传来许亮的声音时,他发泄似地大喊道:“许亮,我他妈的不想再在你们这个什么烂营业部里受气了。明天我就换营业部!气死我了!”

    不到八点,朱福根匆匆地吃过早饭之后,骑着自行车来到了外甥小松的他们办公楼。小松还没有来上班。于是朱福根找了一个阴凉处坐了下来。知了叫得很闹,路上上班的人一个个行色匆匆地走着,一人一个手提包,一脸地心思。朱福根从自行车上取过一个提包,打开来,从里边摸出几盘卡拉扬在八十年代中期录制的一套从亨德乐到拉赫玛尼诺夫的作品。偷着卖DVD的小店老板,一副内行地说:对于那些真正喜欢交响乐的人来讲,再也没有比送给他一套卡拉扬更好的礼物了。

    正想着,远远地就发现了小松的那辆帕萨特开了过来。朱福根连忙站了起来。迎了过去。小松从车门里出来之后,发现朱福根已经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哟,姑父,你怎么来了?”

    朱福根一脸的谦卑的样子说:“小松呀,姑父这不是来求你吗?”

    小松锁好车,一边向大楼的电梯口走,一边侧过头看着紧跟在自己身边的朱福根说:“你求我?我还不知道求谁呢?”

    朱福根在电梯中紧闭着嘴,等进到小松的办公室之后,他一句话没说地,从随身提着的包里取出一叠卡拉扬指挥的作品来,一张张地往小松的桌子上放着。

    小松进屋后,先忙着把几台计算机打开,一边头也没有回地说:“姑父,我那儿有饮水机,要喝水,你自己倒。”

    朱福根一声不吭地坐在那里,看着外甥的背影。

    过了好一会,小松让所有计算都进入了状态之后,回过头来,一看,朱福根身边的桌子上放了一叠卡拉扬的作品。小松的眼睛一亮,但嘴上却说:“姑父,你这是干吗呀?”

    “小松,姑父求你二件事,”朱福根开门见山地说:“第一件,你上次说的那个什么飞天股份的消息到底准不准呀?”

    “这种事儿,我怎么能给你打保票呢。我不是跟你说了吧,我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他现在在兴诚投资当操盘手,他跟我说的,我想他不会骗我吧。”

    “可这两天,我一直在看这只股票,根本没有什么变化么。”

    小松笑道:“这些庄家吸货的时候,肯定是静悄悄地。我告诉你,有时候为了洗盘,他们可能还往下打呢。现在做个庄的时间都很长,一是不容易出去,二是也怕做得太猛容易引起证监会的注意。”

    “那这个飞天股份要做多长的时间呢?”

    “这我不清楚。我那个朋友说,他们兴诚已经带着美国的公司的人去广东和企业开始谈了。一旦那个美国公司决定用他们控股的那家中资公司开始大量收购飞天股份的国有股和法人股,之后再把优质资产实际注入的话,企业的管理权将相应地发生变化,随着今后企业业绩预期的提高,那么流通股这一块肯定会起来的。他们做的就是这么个局。”

    朱福根问:“可这股价,它能长到多少呢?”

    小松:“这谁说的准呀。股市里的事情,什么事情都说不准。过去碰到过很多这种事情了,有些庄已经调查清楚了,准备好做某只股票,但由于上市公司不配合,监管机构的干预介入,后续资金没有落实,甚至他们发现市场之中有人在暗中捣乱,各种因素的变化都有可能导致做庄的计划的放弃或变更。这种事情谁能说的准呀。”

    “那你说,我到是进还是不进?”

    “你自己投资,决定还得自己做。反正我是已经进了一部分了,毕竟现在的价位不太高,风险不是很大。”

    朱福根狠狠地咬了一下嘴唇说:“我昨天收市之前,把我过去手上全部的股票都清出来了。就是为了进飞天。”

    “你这就点赌的味道了。”小松说:“我的投资观点是,资金是最宝贵的,市场里的机会每天都有,宁肯踏空,也别遭套。要不,你再等我打听打听。我那个哥们说,他们已经在四川、浙江等好多地方安排好席位了,但他们的主仓是在咱们上海的一家营业部。”

    “哪家营业部?”朱福根问。

    “好像是永宏证券中北路吧。”

    “具体谁在管这件事情呢?”

    小松想了想说:“你等一下,我打个电话问问。”说完他用桌子上的电话给他的哥儿打了个电话:“我是小松呀,唉,我想问你一件事儿呀,你们那个老板叫什么?陈东?好,那谢谢你了。没有别的事儿了。我保证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

    小松向朱福根挤了挤眼睛:“什么,真的?多谢你了。唉,晚上没有事儿的话,出来坐坐?那好吧。”小松放下电话后说:“他们老板姓陈。叫陈东。也算是市场里的一条小鳄吧。”

    “陈东,是吧。”朱福根随手用一根笔记下来之后,突然说:“小松,姑父还有一件事想求你。”

    小松看着老人没有答话。

    “你能借我一点钱吗?”

    “你要干吗?”

    “我要买飞天股份。”

    “你这是何必呢?”小松劝告道:“做股票又不是玩儿命,做股票关键是做心态。以后时间长着呢。”

    “我就做这最后的一次,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我发誓以后都不再碰股票了。”朱福根庄重地说。

    “对不起,姑父,请你原谅我,我不会借钱给你的。”小松想了想又问:“你准备借多少?”

    “十万。”

    小松说:“这样吧,钱我是不会借给你的,但我可以给你一万,不过我希望这笔钱你最好别投到股市里来,还是给姑姑买点好药和食品吧。”

    朱福根默默地看着自己的脚下,没有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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