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金融投机 美梦破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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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林银行的盛与衰

    19世纪初,英国依仗巴林银行与拿破仑争夺欧洲霸权,当时的法国

    总统说巴林是欧洲第六大强权,但就在海外市场上,巴林银行却断送于

    一个年仅28岁的交易员之手。

    一疏于监管巴林终酿大祸

    创业于十七世纪中叶的巴林银行,一直是英国最有声望的投资银行之一。它由最初一家贸易行开始,不断拓展成为政府债券的主要包销商,在欧洲金融界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它不仅为一大批富贵人家管理钱财,还为英国政府代理军费,在它最盛时,其规模可以与别的整个英国银行体系相匹敌。尽管是一间老牌银行,但巴林一直积极进取,在二十世纪初进一步拓展公司财务业务,获利甚丰。九十年代开始向海外发展,近年来更是在新兴市场开展广泛的投资活动,仅1994年就先后在中国、印度、巴基斯坦、南非等地开设办事处,并计划进军前苏联市场。

    巴林巨额亏损面临破产的消息一经传出,全球金融市场为之震动,正如传媒所形容的,犹如一场“金融地震”。1995年2月27日,周一,英镑在欧洲早市创下2‘495马克的两年半来最低价位,美元弱势仍未改变,继续在1.4580马克和96.70日元附近的低位徘徊。东京股市一片恐慌与不安,日经指数巨挫664.24点(跌幅达3.80%),创下了14个月以来的最低纪录16808.70点。吉隆坡、汉城、悉尼、新加坡、台北均受其冲击,台湾加权指数下挫200多点,香港股市开市后曾一度混乱,期指下挫300多点。英、德、法股市也相继下挫。

    同时,新加坡、香港、大版等地纷纷采取措施,修改交易制度,大幅度提高期货交易按金,防止不测事件发生。巴林风波的影响还越出了金融市场,各国政府也积极行动,力阻发生一场国际金融风暴。在英国中央银行直接出面抢救巴林银行时,英国财长在议会发表声明称,将检讨英国的银行监管制度,日本市场也传出政府希望四大证券行入市支持日股的消息。

    巴林风波之所以引致国际金融市场的震动,主要在于事件的演变将不再仅仅是一个金融机构的问题。首先,此次巴林期货新加坡分公司所持有的日经指数未平仓的数额高达270亿港元之巨,如果不能有秩序地平仓,极可能造成日经指数跌势加剧,导致日本股市混乱,危及金融秩序。

    其次,根据有关法例,巴林一经清盘,存放于巴林的资金将会被冻结,势必殃及不少国际金融机构,尤其是为数众多的基金,为应付投资者大量赎回的狂潮,基金不得不大量出售证券套现,又势必拖累一年来已饱受创伤的股市。

    有关当局和市场监管机构在这次风波中反应迅速。作为英国的中央银行,英格兰银行在事件发生后立即做出反应,于25日即开始研究挽救方案,多方联系金融机构,试图寻找买家,以避免巴林银行倒闭触发全球金融危机。但是,由于巴林大量未平仓合约的存在,无人能预计亏损的最后数字;收购暂未成功。由英国高等法院委派著名的安永会计师事务所接管巴林,以确定善后事宜,保护债权人的利益。与此同时,各地区市场纷纷采取措施,防止巴林风波扩大,遏止了恶性蔓延。

    在被接管以后,一些国际性大型投资银行纷纷行动,或是准备分析收购,或是招聘其员工。令人感慨的是,一个具有两百多年辉煌历史的金融机构将就此划上句号,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一个28岁的交易员李森所玩的一场赌博。

    尼克·李森工作一直很勤奋,在失踪前的两个月里,他所住的一座新加坡豪华公寓楼的警卫经常抱怨李森计算机的打印声,这种声音通常在晚8时至凌晨4时传出,正好是12时区以外纽约华尔街的交易时间。到了白天,这位年轻的英国人看上去精神不振,甚至有些阴郁。他与新加坡国际货币交易所的其他交易员一道盯着显示屏上的数字和图表,从清晨干到晚7时。交易所的同事们说,人们向李森打招呼,他似乎没听见,而且毫无反应。

    但是到了2月21日星期二(李森出逃前2天),身处交易所喧闹环境中的李森却显得格外镇静。他从容地回答道琼斯记者关于他代表其英国投资银行总部购买了巨额日元和坡币的传闻。“只不过是这里买进那里卖出,和我们平常所做的没什么两样。”就这么简单,一点都没有什么不寻常。巴林银行另一家亚洲办事处的职员事后说,“在电话里他显得生气勃勃,心情似乎十分开朗。”这位职员经常与李森在伦敦和东京会面,“他问我‘近来好吗?’他以前从不这样问我,就象突然变了性一样。那天稍晚时我们再次交谈,此时他想必已经知道事情要发作,但他依然谈笑自如。我要他改变向我们通报的方式,他开玩笑说,你是不是要我告诉你我用哪只手写报告?”

    2月23日那个交易日结束时,李森收拾起他的文件,走下楼梯,开始出逃。晚7时,他和老婆匆匆跳上一辆白色出租车直奔机场。当晚11时30分,他已从新加坡出境,住进了马来西亚首都吉隆坡的一家宾馆。在他身后,具有232年悠久历史的英国银行帝国已濒于崩溃,正无可挽回地走向破产。半个世界的银行将在恐惧中受到牵连,其余的半个世界则为之震惊。在他的办公桌上,是一张手写的便条,上面写着“抱歉”。

    象巴林这样一家老字号银行,管理却如此糟糕,竟然在几周内便将高达10亿美金——两倍于银行的资产——在一场漫不经心的赌博中被一个人赔光,实在令人难以置信。该行在世界各地的员工同受其害,许多人正准备领取其年度奖金。在英格兰以外的巴林银行各机构,人们的护照被没收,公司信用卡已废止,工资也已停发,还恰好是在要交税的关头。巴林是负责经办英国皇室财务的银行之一(女皇陛下此次损失可能高达100万美元),其创始人时常夸耀其具有5个世袭贵族的血统,比中世纪以来的其他任何家族都要多,威尔士亲王是巴林家的曾孙。如今这一切都已成过眼云烟。几天之后,巴林银行的特许经营状(P.L.C)已移交给一家荷兰企业国际荷兰集团(ING(}ROUP),作价为象征性的1英镑。

    ING收购巴林,自有它的如意算盘。不仅能取得巴林的国际性网络,立即开拓多个地区的业务,而且声名大噪,对于其经营的好处也无可限量。巴林出事后,曾有多家国际级的银行与英格兰银行接触,讨论收购的可能性。ING收购成功,立即向巴林投入资金6亿美元,虽然比起已涨至12{4亿美元的损失来少了点,但也足够让全球金融市场喘一口气了。在这次收购中,巴林期货公司、巴林证券新加坡分公司和东京分公司被排除在外,成了没人要的弃儿,可怜巴巴地等待着对它们的调查。

    如此一家显赫的银行是怎样落到这样一个不光彩的下场?是由于管理不当还是蓄意破坏?是欺诈,还是那个叫做“衍生工具”的金融业务自身不可靠性的又一次证明?

    从李森的朋友和同事们那里,我们可以看到的是一篇有关傲慢和贪婪的故事。也许故事的开头就奠定了悲惨的结尾。

    我们现在知道,在1994年中,另一家银行曾考虑雇用李森,但一家专业人才咨询的猎头公司在受托评价李森时却提出异议。李森的背景和业绩无可指责,该猎头公司只是“不信任他”。它提交的报告把李森描绘成“非常聪明但似乎有些浮躁,欠缺内在的深度……在你雇用他1年后,他也许会使你陷入一个很大的困局。”

    在巴林银行那种“时时咬住牛屁股”的气氛中——这种态度破坏了巴林原有的坚强而又谨慎的文化——与森确实平步青云。九十年代初,巴林英国总部在其日本分公司一批新派经理的要求下开展了衍生金融业务——这是一种利用公众对股票的投机发展起来的平行的赌博方式,其中有些是直接与股票相对应的,如股票期货;有些则是间接的,如期权。衍生业务使巴林的日本公司赚了大钱,其头头——克里斯多弗·希斯成为巴林收入最高的经理。1993年,希斯挂冠而去。其后的三年内,换了4任经理,无一胜任,李森的出现正好抓住了这一权力真空的时机。

    1989年,李森在伦敦受雇于巴林银行,成为一名从事清算工作的内勤人员,其职责是确保每笔交易的入帐和付款。当巴林越来越多地卷入衍生业务,李森也参与进来。1992年他被调职,专事疑难问题的处理,一会儿飞往印尼去建立分公司,一会儿前往东京协助调查内部欺诈的投诉。当新加坡国际货币交易所意图成为亚洲新兴金融业务的中心时,巴林也想籍此获取一席之地,而李森则受命组织一个班子去实现这一目标。起初他只是做他在伦敦干过的清算工作,其后,由于缺乏人手,他开始自己做起交易来。当时李森只有25岁,“不过那又怎样,反正大家谁都不懂这档子事,”李森以前的一位同事这样说。

    不久李森就开始动用数以千万计的资金。1994年,亚洲市场萧条,但李森据说赚进了2000到3600万美元。就在这家银行倒闭前的数周,李森还向朋友吹嘘他将为此获得200万美元的红利。此外,他还享有35万美元的年薪、公司提供的免费住宅,以及无限额的旅行开支。他在新加坡有一批追随者。一位交易员说:“当所有迹象表明应当卖出时,他却把行情抬得更高,而本地的交易员都跟着他走。”每天开市前,所有的交易员都会打听李森将会如何做,然后学着做。他在新加坡的顶头上司对他是如此信赖,以至于放弃了对他的任何监察。尽管也有人警告新加坡的交易所李森是一个“枪手”,要小心对付,但李森却越来越刚愎自用,人们感到他似乎觉得自己是不可战胜的。

    对于一个出身于伦敦郊区抹灰工家庭的工薪族小子来说,荣誉和金钱的奖赏已大可令他满足。“他从来不乱花钱”,李森21岁的妹妹对家乡的报纸记者说道,“但他觉得我们不应该不去求助于他,如果他有能力的话。他确实有——他是我们的大哥,他热爱他的工作并且可以一天干上20小时。他要亲手做一些事,因为他知道他能做到。”她还说:“新闻界似乎认为你是一个工薪族,你就没资格去做一些顶尖的事情,你应该当好你的清洁工或售货员什么的。”李森从未上过大学,18岁时他加入了一家老字号的银行,成为该行的一名初级职员。1987年,他加入摩根斯坦利,一家以进取性闻名的美国证券公司,这一资历足以使他获得巴林银行的录用。

    尽管野心勃勃,但李森与他的妻子莉莎似乎从未融入丰富多彩且具有新殖民风格的新加坡及其多种族的社会。巴林为李森支付板球俱乐部的会费,这是一家专门为英国侨民设立的老俱乐部。但他很少去那里活动。李森的三居室公寓是新加坡一组高级住宅区里的低层建筑,泰米尔和马来族的穿制服的工人每天在这里修剪草坪、擦车和扫地。但李森只为其寓所配了一套家具,几乎从不进行装饰,没有在房间里留下任何带有个人色彩的东西。

    虽然在交易所里李森是众人瞩目的中心人物,但他实际上是一个孤独者。直到最近,他的一些同事仍然不知道李森已经结婚。在侨居中,几乎谁也没听说过莉莎其人。她不是任何交际俱乐部的成员。李森的一位邻居太太说,莉莎很少离开寓所,她出门时常穿牛仔裤和T恤或一身运动服。住宅楼的保安员描述,“她的面孔看上去愤怒、瘦削而苍白。”除了丈夫外,她似乎只有一个经常性的朋友,这位女士日后帮助安排他们离开新加坡。现在,几乎所有的人都从犯罪报导里认识了李森的太太莉莎。

    在1992—1993年间,李森是一支马来足球俱乐部的两名外籍球员之一。他参加过几个月的训练,并在逃出前踢过两场比赛。他的教练认为,对于矮小敏捷的马来人来说,李森个子太大,速度太慢。“他总是那么友善”,但整个球队无人真正了解他。

    交易之余,李森在夜里特别喜欢泡酒吧——这是新加坡工作日的例行余兴节目。在与图表和数字纠缠了一天之后,他通常去酒吧和咖啡馆。在一次深宵酒后,他当着一群女士的面脱裤子,还递上他的电话号码和地址,并打赌她们不敢告发他,但作为新加坡的好公民,她们真的这样做了。李森为他猥亵举动受到起诉并罚款140美元。起初李森常去一家年轻人聚集的酒吧,后来,随着他在交易所声誉和地位的增长,他改去一家艺术家们光顾的酒吧。在那里,他听听布鲁斯和灵歌,品尝金酒和威士忌。当邻近的一家酒吧开张后,李森又成为那里的常客。“它象个老式的男士俱乐部,人们在这里抽雪茄,坐在皮椅里。”一位侍者这样描述道。李森还学会了买酒之道,他买的最后一瓶酒价值93美元。据这位侍者说,李森从不赊帐,是个好青年。

    但是他并没有为所有的帐单付款。英国《金融时报》获得的一份内部文件表明,巴林银行有一个错误帐号88888,这是该行审计部门疏忽大意的铁证。它显示,到1994年底,李森已造成8000万美元的赤字。而在这一年,李森被认为曾为银行创下了巨额利润,并在新加坡被非正式地封为日经指数之王。他的这一声誉是因为他有本事察觉日经指数微小的变化,无论是在新加坡还是大阪,他总是在价低的地方买进,在价高的地方卖出,从中赚取数百万美元。但1994年的所谓利润现今看来几乎是一种耻辱,在1995年,损失扩大了10倍以上。

    1994年初,一位纽约的银行家介绍李森认识了一位神秘的顾客——其身份仍被巴林银行视为绝密。据说,这位神秘的客人对巴林在纽约的联系人讲,“我希望能给我提供一些贷款额度,因为你们在新加坡的许多业务是由我提供的。”人们至今仍不清楚这位神秘的客户与李森(通过其私设的88888号帐户)进行了哪些交易。但直到最后,李森一直宣称那些巨额而且不明所以的投资是代其他什么人打理的。李森的一位上司说:“他总是声称这是为一个特殊的客人做的。我们回来听了电话录音后,发现这纯粹是谎言。他是如此的厚颜无耻,真是滑稽。”

    李森开始买卖一种最简单的衍生金融工具——日经指数225的期货指数。这是日本225种股票的价格指数,类似于美国的道琼斯指数。这种交易并不复杂,李森对价值几十亿美元的日本股票和债券设定一个可随时兑现的赌注,这种方式类似于拉斯维加斯那种被称之为“过或不及”的足球赌博,即赌球赛的结果超过或不及某一比分,而李森赌的是日经指数超过或不及某一点数。所不同的是,在美式足球赌博中,如果他输了,他只赔掉他的下注,而在期货市场,交易者只需拿出一个很小的比例压在桌上,在新加坡直到巴林翻船,这一比例为6%,所以得失可能超出赌注的许多倍。

    巴林自以为没有什么风险,因为李森宣称他所做的巨额买进是根据客户的指令进行的,而且被认为是使用客户的资金。此外,使巴林感到高兴的是,李森在该行持有的日经指数业务上还赚了一些小钱。巴林的一位职员说:“我不想告诉你有多棒,但这确实是一盘好生意。”巴林所不知道的是,这些交易是通过私设的88888号帐户进行的,而且不受任何约束,结果是致命的。

    1994年11月下旬或12月,李森决定要赌日经指数不会掉到19,000点以下,这似乎是一个安全的下注。日本经济在30个月的萧条后已开始复苏。私设的88888号帐户还有一个便利之处:李森在伦敦时已学会把现金转入适当的户头,不论是在大皈还是新加坡,都要求在交易日结束时即时交割交易合同的差额。由于88888号帐户名义上归巴林银行所有,看起来巴林似乎自动地得到支付。

    1994年12月和1995年的1月,日经指数225向19,000点下跌。1995年1月17日,7.2级地震毁坏了日本城市神户。以往曾坚如磐石的日经指数在一周内下跌了7%多。尽管如此,李森在之后的三周内已买进了几千手期指,把宝押在日经指数将稳定在19,00O点上。“他正在进行屠杀。”新加坡的一位交易所经理这样形容他的举动。日本的一位交易经理回忆说他对巴林的这一举动感到不解,“我推测他们正在进行一种复杂的运作,也许正在进行我们所不知的套头或对冲交易。”

    没有这种套头或对冲,也没有另外的押注可以使巴林免遭巨额亏损。李森试图买卖日本政府债券,但这又造成新的巨额亏损。显然,巴林的财务已经失控,该行一直为李森的疯狂举动供给资金,4个星期内达8.5亿美元。

    巴林本来可以纠正其管理失误,它竟然允许李森既作为首席交易员,又负责其交易的清算工作。在大多数银行,这两项业务是分立的。因为让一个交易员清算他自己的交易使他很容易隐瞒其交易风险或他亏掉的金钱。早在1992年3月,巴林银行的一份内部传真就提出如下警告:“我们正处于一种可能造成灾难的危险境地。我们的制度缺陷将造成财务亏损或失去客户的信任,或两者兼有。”但8月份的一份内部审计报告却认为,尽管李森的做法有风险,他的部门将加速侵蚀巴林期货的获利能力……但少了他,巴林的期货业务就将缺少一个具有适当综合能力的交易员。”即具有经验、关系、交易技巧和熟悉当地情况等品质的人。

    尽管有这样的说法,伦敦总部的一位高级职员还是于1995年2月8日飞往新加坡,找李森及其班子核查情况。2月20日,东京地区总部的领导要求李森减少银行持有的日经指数期货,但谁也没有想到一个私设的帐户88888正在给公司造成巨大的危害,到公司的内部审计有所觉察时,它的透支金额已超出公司的资本。

    有证据表明,就在总部职员造访新加坡后不久,李森就开始策划出走。2月15日,李森的妻子莉莎给搬家公司打电话要求把家庭用品搬到英格兰西南部的肯特郡。在此之前,李森已卖掉了他的黑色罗孚跑车,租了一辆白色的奔驰。2月24日,李森夫妇将开始逃亡,一位女士接着打电话给搬家公司称李森夫妇已出外旅游。

    大约与此同时,巴林银行总裁彼得·巴林收到李森发来的一份传真。李森说,他表示抱歉,而且提供了关于其交易和帐户的详情。他声称他很怀疑这两者以后还能不能相符。紧随其后,在英格兰银行试图打捞巴林的微弱努力失败后,巴林先生暗示其家族于232年前建立的这家银行是因为阴谋破坏而导致破产的。但一家金融杂志的总编辑指出:“巴林先生搞不懂是怎么回事,在这班老旧的银行家与为其做生意的下属之间有一鸿沟,彼此间难以沟通。”

    确实,打八十年代起,巴林稳健的财务作风就有所改变。忽然之间,咄咄逼人的美日银行杀了出来,肯付给那些明星交易员前所未有的高薪,外加更多的红利。李森这种年轻而又野心勃勃的家伙自然也在网罗之列。而巴林则是头一遭管理这种新型的赚钱里手。“交易员们都是仓促上阵,”汤普森女士,一位干了15年股票交易的资深人士说道,“经理们没有时间对他们进行适当的培训,李森学习了一些零碎的知识,把它当作进入巴林银行的跳板,他肯定会这样想‘这很容易,我什么都做的来。”’

    汤普森女士认为年轻人的傲慢和缺乏经验正是李森的弱点。“他也许了解他的员工,但他对最关键的一点缺乏经验,即何时应该停摆,卡住亏损。他从未经历过熊市,在他的学习曲线上缺少这一段,那时你该说:‘我犯了错误,我本该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他没有这种勇气,或者是没有经验,去找老板承认失败,并请示该如何摆脱困境,”她补充道,“这些年轻人刚学会走路,还带着奶味,他们不懂得那些还未学的东西。”

    3月2日星期四,李森在德国被捕,当时他没有发表任何评说。消息传出,全世界的期货市场都为之精神一振。在此之前,李森夫妇在马来西亚的一座小城,甩下1600美元现金,买了两张经济舱的机票,以他本人的名字登记上机。马来西亚当局刚好未能赶上,但关于其航班的报告迅速传往国外。经过12小时的飞行,飞机降落在德国法兰克福机场。德国警察手持李森夫妇的像片,登机将其拘捕。在喝了一杯茶后,李森要求请律师并且与英国领事馆通了电话。

    莉莎很快被释放,然后回到英国。她只能在乡下老家想念她的丈夫,等待遥遥无期的团聚。在新加坡方面的强烈要求下,德国于10月6日同意将李森引渡回新加坡受审。虽然英国也提出了同样请求,李森本人也竭力阻止将其遣返亚洲,李森终于还是未能回到他认为比较安全的伦敦受审。除了一名德国律师,李森还聘请了最擅长白领犯罪案件的英国顶尖律师事务所——金斯利·奈普利。该所负责为李森辩护的律师默雷说,李森要求回英格兰“直接录口供”。李森的妹妹则声称:“一个人不可能赔这么多钱。”“他们对他的背景做文章,使他成为替罪羊,只因为他的家庭背景不那么显赫,这里有阴谋”。

    9月10日,在德国监狱,李森终于打破沉默,接受了英国广播公司电视台的采访。他在接受采访时预言,今后还会发生这种倒闭事件,并且强调他不是制造一场震惊全世界金融界的事件的唯一责任者。

    他在英国最德高望重的商业银行倒闭以来第一次接受传媒采访时说:“我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我甘愿坐牢,我知道我干了些什么。”“但是我认为我没有犯罪,我没有偷钱,当然我对人们起了误导作用……”

    李森说:“这种事不可能是第一次,我想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我倒希望与管理人员一起坐下来谈谈我是怎么做的,向他们提供有关防止银行倒闭的建议。”李森——被某些银行界人士称为“流氓交易人”——巴林事件的主角,明确表示他不愿当唯一的替罪羊。

    按照李森的说法,巴林银行倒闭的原因有三个方面:

    (1)李森说到他盲目偏信新加坡办事处的下属,并为他们遮掩了一些本来不该遮掩的错误。

    (2)他说伦敦的上级主管部门犯有不可饶恕的错误,他们本来应该对他的交易金额提出警告,但他们没有这样做,“这可能是最大的错误”。

    (3)英格兰银行——英国中央银行也难逃批评,因为它在阻止巴林银行亏损和挽救巴林银行方面做出的努力不当。

    不管李森如何为自己开脱,总是罪责难逃。现在新加坡如愿审判李森,很可能会指控他恶意欺诈。早在3月份,新加坡已经对他提出超越信托权限和伪造证件的刑事指控,警方也起获了一批伪造的公司信函和空头银行票据,这些文件声称8000万美元已存入巴林在花旗的户头。但这笔存款并不存在。李森极有可能会据此证明他的日经指数交易是代表一位客户做的,但检控官已握有足够证据将其驳回。看样子,李森会和巴林银行一起玩完。

    就在3月13日的(时代)杂志上,配发了一幅李森少年时的照片。照片题为(一个不祥之兆},14岁的李森在游乐场时,将头伸进古代英国用来斩首的木架上的圆洞中,他的两只手搁在旁边的两个较小的圆孔中,那是为了方便地将死刑犯绑好。照片上的李森面无表情,虽然他身后远处的建筑物沐浴着灿烂阳光,但是他自己却奇怪地笼罩在阴影里,那些景象和色调都分明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英格兰银行对巴林银行事件的调查结果说,巴林银行的破产主要应由尼克·李森承担责任,但是该行在“管理上的严重失误”也导致该行蒙受严重损失。

    英国财政大臣肯尼思·克拉克在向议员们概述该行的报告时说,李森在巴林银行新加坡期贸公司进行的“未经授权的。隐蔽的和最终引起灾难的交易活动”给该行造成8亿英镑(13亿美元)的损失。实际情况未及早发现是由于巴林银行内部“严重失控和管理混乱”。

    这份长达300页的报告为英格兰银行在巴林银行破产方面所起的作用进行了辩护。这份报告说,没有证据可表明英格兰银行本来可能防止该行破产,它是“依靠”新加坡的管理人员的。克拉克坚持认为,英国的管理条例不需要根本改变,但是对现有的安排可以改进。

    不过,工党并不同意英格兰银行为自己辩护的说法,工党的经济问题发言人后来说,这个报告恰好说明英格兰银行是犯有错误的,它对英格兰银行提出了“有罪起诉”。

    克拉克辩解说,英格兰银行的银行监事会的调查活动由于未得到新加坡政府的合作而受到严重影响。监事会无法得到它想从新加坡财政部得到的所有信息,他们无法确定李森的动机或者他是否单独行动。“他们要求李森本人同他们合作,但是他拒绝这样做。”李森在1992年以总经理兼总经纪人的身份在巴林银行新加坡期货公司负责期货交易以来,未经授权的交易活动造成的损大就开始越积越多。到1993年底累积的损失已超过2000万英镑(3200万美元),到1994年底损失已超过2亿英镑(3.2亿美元),但在报表上,1994年巴林银行盈利1.2亿美元,李森为达到这个盈利水平立了大功。在1995年2月巴林银行倒闭时损失已“高达8.27亿英镑”。

    李森企图用一种复杂的有系统的欺骗和谎报办法完全掩盖这些巨大的损失。克拉克把主要责任归咎于伦敦巴林银行的管理部门,是它使得这样大规模未经授权的做法越积越多,巴林银行没有查问过李森的所谓低风险套汇交易活动所创造的巨额盈利率,而只是为自己赚到这些钱而沾沾自喜,不对下级严加管束。

    财政大臣还就另一问题对巴林银行提出了批评:巴林银行在接到李森的请求向新加坡客户发出3亿英镑贷款之前没有在1月底进行任何独立的检查,李森实际上需要用这笔钱弥补他的损失。英格兰银行不了解巴林银行从2月底起从伦敦向新加坡发出了大量资金。克拉克后来还证实,英格兰银行的一位负责监督海外商业银行(包括巴林银行)的高级官员已在7月中旬辞职。

    次日,即7月19日的英国《泰晤士报》发表长篇报道,“极为重要的警告信号是如何受到忽略的”,发表了英格兰银行关于巴林事件调查报告的摘要。

    首要的问题是:损失是如何造成的?

    李森本来无权让未结清期货合同过夜。关于一天之内的交易,他是受到某些具体限制的。他没有权力进行期权交易(除非他是作为代表客户的执行经纪人)。在所有这些方面,他一贯都是越权行动。

    在李森被派到新加坡后不久,1992年7月就开设了88888号帐户,然后,他就通过这个帐户开始了未经授权的期货和期权交易。后来交易规模越来越大,速度越来越快。据英格兰银行的计算,到1994年12月31日为止,他在这个帐户上累积的损失已经高达2.08亿英镑,可是自始至终他都声称赚了钱。

    然而,在巴林银行内部,他被看成是一个经营明星。巴林银行认为,从新加坡的期货公司赚来的利润主要是内部交易中的套汇,即在东京和新加坡各交易所之间的转手掉期,他们还认为这种交易对巴林银行并不构成真正的危险。到1995年2月27日,88888号帐户上累积的损失已达到8.3亿英镑。

    这些未经授权的交易的资金来源是:

    (1)使用日本巴林证券分公司和伦敦巴林证券公司预付给新加坡期货公司的钱,因为据它们了解这是它们自己帐户之间的交易。

    (2)使用巴林证券有限公司应新加坡期货公司的要求作为保证金预付给新加坡巴林证券公司的钱。伦敦巴林银行在满足这些要求时没有提出任何询问,也没有采取任何充分的措施进行核实或使预付款与客户的交易记录一致。巴林过分相信他的下属,放弃了自己手中本来可以使自己免于危险的权杖。

    (3)在1995年1月和2月新加坡期货公司的资金问题变得尖锐时,制造假交易以减少新加坡国际货币交易所要求的保证金数量。未经授权的交易是用若干手段掩盖的。它们包括在伦敦巴林银行隐瞒88888号帐户,向伦敦提出假报告,谎报新加坡期货公司的利润率和把若干子乌虚有的交易额入帐。新加坡期货公司那些未经授权的交易活动在1995年1月和2月加紧了,累积起来的巨大损失在被发现时已无可挽回地导致巴林银行破产。

    这份调查报告还专门提到了为什么没有人及早发现真实情况。

    彼得·诺里斯作为新加坡期货公司的主席经营官曾从1992年开始给巴林证券有限公司当时相对来说不受控制的环境增加了一些控制措施。现在看来,即使如此,甚至到1995年的时候,这个目标也并未达到。巴林银行的董事长彼得·巴林认为新加坡期货公司的失控是“绝对”的。正是这种缺乏有效控制的情况给李森创造了机会。

    调查人员们认为大部分责任必须由那些应对制定有效控制措施直接负责的人来承担,他们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下级管理部门的其他人也因没有采取有效行动履行职责而失职。

    有一些引起人们警觉的迹象,如果能正确处理的话,本来是能引起巴林银行查出李森这些未经授权的活动和这些活动所造成的损失的。这种情况并未出现,主要是因为各部门的一些人没有正视或追踪已出现的问题,也是因为各部门和个人之间没有足够的沟通。

    允许李森在新加坡期货公司同时负责前台和后台办公室这一点就是最严重的失误,他的职责根本没有分开。虽然1994年7月至8月的内部审计没有发现这些未经授权的活动,但是内部报告的确提出了职责分开的具体建议。不幸的是,这些建议从未得到实施。

    内部审计报告在伦敦的管理部门广泛传阅,而且人们普遍认为这个报告是重要的,接到报告的大部分人说,他们认为实施这些建议是其他人的责任(尤其是新加坡那个管理部门的责任)。其实伦敦管理部门只是假定会针对这些建议采取的行动是不能自圆其说的。有一点是意味深长的,这就是终于在1995年2月把期货和期权高级清算员托尼·雷尔顿派到新加坡,他在比较短的时间内就查出了问题。

    对于新加坡期货公司如何能从据认为基本上无风险的活动中获取这么大的所谓利润,人们没有做出有足够根据的估价,这就是一个严重的失误。巴林银行并不了解他们的下属是怎么做的,也被新加坡期货公司的所谓“成就”冲昏了头,从没想起用一只清醒的眼睛去看看奇迹是怎么发生的。

    调查报告认为这个责任在巴林投资银行的最高级管理部门。从1993年底开始对李森的专门交易负有责任的罗思·贝克和作为股本产品部门负责人并对股本产品的风险承担责任的玛丽·沃尔兹两人都对新加坡期货公司的交易性质或是否可能真获利等都不真正了解。

    在到1993年12月截止的15个月中,新加坡期货公司的交易活动造成和未造成的损失为1900万英镑。它报告的利润是900万英镑。利润必定是大大谎报了。

    新加坡库IS斯一利布兰公司负责为新加坡期货公司1994年12月截止的这一年的帐目进行审计。它的审计到巴林银行破产时已基本结束。1994年11月,库IO斯一利布兰公司得出的结论是,新加坡期货公司内部的控制环境是令人满意的。

    很显然,对新加坡期货公司的审查是不够的。巴林银行的审计师,伦敦的库拍斯一利布兰公司恐怕也未进行足够的检查,以致它确信该行对保证金支付和相关的帐目等的控制措施是有效的。

    作为英国中央银行的英格兰银行也是负有责任的。如果英格兰银行对巴林银行的远东业务有更多的了解,并对伦敦巴林银行对于这些业务的控制程度有更深的了解,它就更有资格对这个集团进行监督。

    为了对信贷风险进行监督,该行监督的一个关键方面是该行有关承受风险的大量规定。这些规定包括这样一个要求:巴林银行应把拟承受的超出其资本基础25%的任何风险通知英格兰银行。

    英格兰银行负责监督商业银行和英国各大银行的高级经理克里期托弗·汤普森在1993年允许巴林银行在大皈的股票交易中超过25%的限制。巴林银行把对它的这个让步也用在新加坡承受的风险上。对它的这个让步显然未向银行的更高级管理部门汇报,这违背了银行内部的指导原则。更要命的是,对这个让步未加任何限制。到1995年2月,在大阪的股票交易所承受的风险已高达到73%,而在新加坡也已达到40%。调查人员们认为这个非正式的让步是判断上的错误。

    另外,据某些人士透露,英格兰银行甚至怀疑,李森在新加坡与大皈两个交易所造成的巨额亏损,可能是利用重复户头或旧有户头以对作的方式,与人勾结,在私人户头上作空,拿巴林的钱作多,等到日经期货指数与现货指数的差距过大之后,期货指数下滑到至巴林无法支撑损失时,他再潜逃,利用期货指数崩盘,套取其在私人户头中的获利。

    英格兰银行对巴林事件的调查已告一段落了,但新加坡对此事的追究还没有完。李森迟迟未上庭受审,也许是检查官还需要更详细更充分的证据。10月18日,新加坡国际货币交易所对巴林银行新加坡期货公司(当然是以前曾存在过的那个机构)罚款5O0万美元,以极力挽回新加坡金融监管的形象。

    巴林银行成立两百多年来,有过辉煌的历史,也曾数次面临险境,但这一次,只要有一次,就足够使它跌落马下,再也爬不起来。

    就象李森说的那样,这种事情不会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果然被李森不幸言中,没过多久,国际金融业再次爆出丑闻。

    二无独有偶大和上演翻版

    正当世人对巴林事件议论纷纷,余波未平的时候,从纽约和东京又传出惊人的消息:日本也出了个“李森”井口俊英,他在11年里炒卖美国长期国库券,亏损额高达11亿美元。虽然数目比不上李森,但他另外有一手高招,就是不断制造假帐,在长达11年里总行竞措然不知。井口供职的日本大和银行由于资金雄厚,尚不至倒闭,但银行信誉已大伤元气,它的总裁副总裁等被迫辞职,而这家有77年历史、总资产高达3180亿美元的世界上最大银行之一的庞大帝国也落得合并了事。

    就在1995年9月底,巴林事件还风波未平的时候,象是要给李森的那句话加个注,国际金融业再起风浪。9月26日,距巴林事件仅7个月,从日本和纽约传来的消息让人们着实又吃了一惊,日本大和银行由于一名驻外公司职员的越权操作而亏损1100亿日元。而这么大的损失,是在该银行职员本人向有关部门申说后才被发现的。日本银行、大藏省和银行本身竟然在如此长的时间里未能发现“这一个人的非法交易行为”。在非法交易的发生地纽约,有关金融人士对损失金额之大表示异常惊讶。

    事情发生后,各国新闻媒体给予极大关注,纷纷推出重头报道。连续几次金融风波不能不使人们对银行经营的安全性表示怀疑,以后还会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件,下一个会是谁?银行家们应该为此做点什么?

    9月27日,日本《东京新闻》发表题为《违章交易反映银行风险管理不严》的文章。该文说,9月26日发现的以大和银行纽约分行为舞台的巨额非法交易事件突出地反映了银行在风险管理方面的混乱。在11年当中,没有人发觉违章进行帐外交易和伪造帐单的情况,同时也反映了日本金融体制存在的漏洞,它是产生上述问题的土壤。从中可以看到在这11年的泡沫经济时期,大藏省和日本银行风险管理不严,以至于金融界都一窝蜂地去搞有风险的贷款。同时也可以看出对此一直加以容忍的大藏省和日本银行当局的不负责的合作关系。

    大藏省曾经想彻底消除这种情况,为建立能够在自由化竞争时代站住脚的强有力的金融体制,对处理不良债权的问题大做手术,其中包括使用政府资金。有趣的是,大藏省刚好想在9月27日通过发表金融制度调查会的中间报告以引起国民对这个问题的关心和讨论时,大和银行事件发生了受到苛税盘剥的国民对政府的金融工作越来越不信任。作为金融业界的核心城市银行,靠一个人的决定就可以同时保管和卖掉证券,管理体制如此不严格!

    大和银行债券交易出现重大损失事件,很可能导致日本的银行在国际金融市场的信誉进一步下降。大藏省和日本银行向各国金融当局寄去了强调大和银行的经营不存在令人担心因素的声明,竭尽全力地消除金融市场的不安。

    大和银行今后在海外市场筹措资金时,可能会被要求压缩贷款金额和支付很高的利息。其它金融机构放款给大和银行与其它日本银行时,会仔细地捏着钱包,小心翼翼地从一个角里摸出几枚硬币。

    为了消除人们对日本银行风险体制的担心,大藏省和日本银行分别以藏相和总裁的名义发表谈话说:“大和银行的经营不存在令人担心的因素,希望市场有关人士冷静对待。”金融当局因个别银行的损失而发表这种谈话是极其例外的,可见大藏省等机构感到多么紧张。

    但是,这一天的外汇行情和股价没有对大和银行的损失事件做出多大反应。大和银行光股东资本就有6000亿日元,包括有价证券的帐外利润等在内,拥有10000亿日元以上的自有资本,因此这次事件还不致引起经营危机。

    这次事件暴露出的问题是,在城市银行竞相加强国际业务的情况下,大和银行海外分行的管理体制没有得到及时加强。据说,人寿保险公司在日元贬值时一窝蜂地对美国国债进行投资,在日元升值时,整个行业的外汇差价损失超过了一万亿日元。日本金融机构的这种攀比特点是这次事件的原因之一。

    同一天的(每日新闻)的报道强调了大和银行事件对日本其它银行不良债权处理可能产生的影响。大和银行根据1995年9月中期结算,决定拨出营业利润和不动产销售利润,以作为这次损失的约1100亿日元的偿还本金。但是,这样一来,当初预定的对其他不良债权的处理,将不得不部分推迟,似乎会对同行的经营带来危害。

    在稍后的两天,香港(亚洲华尔街日报)称人们会感觉到大和银行事件的“余震”。

    大多数银行家都说,日本大和银行一名职员在11年里造成11亿美元损失又不报告的情况是一种反常现象。一些批评者认为,这起事件证明日本各银行在实施应付危机共同原则方面落后于西方银行。

    大和银行9月26日承认,在大和银行纽约分行的井口俊英是通过所谓的欺诈性美国国债交易隐瞒了交易损失的。在截至1993年6月的大约3年里,山司一直是井口俊英的监督者。山司承认大和银行在管理上的失误使井口俊英得以长期隐瞒其造成的损失。大和银行管理不严造成了管理不当,给职员们留下了可利用的空隙。

    美国穆迪氏投资服务公司的分析家同边说,许多日本公司未能调整其监督程序以适应它们不断变化的业务情况。10年前,银行主要通过放款而不是证券交易来获得利润,所以当时不必应付危机、“日本银行直到今天仍按老方式办事”。;

    东京银行总裁尧天认为,使井口俊英得以长期隐瞒他的活动的疏忽现象源于日本的企业文化。这种文化使日本公司经理有时非常信任雇员。

    大和银行也认为发生在纽约分行的事情正是这样的问题。银行对井口俊英的信任使它对检查工作和平衡事务感到满意。井口是一位一流的交易商又是大和银行纽约分行内部业务的一位勤勤恳恳的负责人。

    虽然在大多数银行这两项业务是分开的,在大和银行自己的东京总部的确也是这样做的,但井口俊英得以身兼这两职直到1993年。

    山和指出:“日本企业文化中有这么一种很深蒂固的看法,即最佳的老板必须是能说‘我信任你,我将由你来处理一切事情’的人物。”大和银行也未能应用它本可以用来检查出不当行为的某种复核机制。例如,人和银行纽约分行没有通过那些承办井口俊英交易业务的各投资银行来核实井口俊英的交易收据,也没有通过充当大和银行证券监护者的纽约银行家信托公司来核实这一点。

    1993许,大和银行根据美国调节人员的指示实行一项雇员必须连续休假两周时问的政策,这是防止舞弊现象常见的手段,在制定了新的监督措施后。井日俊英发现他越来越难以隐瞒收造成的损失,口而终十决定承认他自己的过错。

    如果大和银行纽约分行早些时候实施它已具备的良好的应付危机机制,该分行是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察觉井口俊英的不当行为的。I已是,山司承认:“我们给一个人的自由太多了,这是非常令人难堪的事情”。

    井口俊英,这个大和银行纽约分行的交易兼管理人员,道道地地是李森的翻版。大和银行只不过仗着恨基扎实,才免于象巴林那样悲惨。

    井口俊英现年44岁,出生于日本神户(就是那个1995年1月发生地震遭破坏,而导致日经指数下跌,使李森大亏特亏的那个城市)。井口在日本读完高中,之后到美国读大学,在密苏里州西南大学攻读心理学。大学毕业时正值世界石油危机,石油价格猛涨,他当了一名汽车推销员,没什么成绩。1976年,大和银行纽约分行急需人才,这个对金融一无所知的人被招了进去,竟然~帆风顺,步步高升,到丑闻败露时,他的身份是大和银行纽约分行的行政总裁,债券交易员。

    这两个头衔耐人寻味。作为银行的行政官员,他应该负责监督债券交易和保管债券;但作为交易员,他可以亲自去做债券生意。在别的许多银行,这两者是严格分开的,然而井口一身二任,自己做交易,自己监督自己,天地良心,公道与否只有他自己知道,漏洞就出在这里。让我们想想李森在新加坡的职务,问题是如此明显,但还是发生了。

    井口在纽约金融界给人的印象是精明干练,果敢大胆,他可以在一天之内用一亿美元去收购多家公司的债券,使市场以为有大买家入市,行情看涨,于是大家都跟进,价格上升,待到价格上云了,井口又一下子抛出。大赚一笔。当地一名交易商说:“他名声很响,大家#h知道他是个大进大出的豪客,他看起来象个赢家。”

    是赢是赔,只有牛口自己心知肚明。实际上,他赢得少,赔得多。据说他在1984年的一次交易中赔了20万美元,为了保持自己“神奇小于’、“金手指”的美称,他开始涂改帐目,稳瞒亏损,给上司一个屡战屡胜的假象。

    他造假帐的主要手法是把本银行持有的其他股票卖掉,拿来填补他亏损的窟窿,同时伪造文件掩人耳目,让总行相信被他卖出的股票仍属大和银行所有。

    此时的井口,完全变成了一个赌徒,越输越想翻本,下的注越大,结果输得更多。

    11年来,他累计做了3万多笔这样的交易,总共亏损11亿美元。直到1995年7月,纸终于包不住火了,他才向总行写密函自首。这时,他已经再没有机会了。

    事发之后,井口周围的人都很吃惊,大和银行总裁藤田彬在新闻发布会上还说:“他似乎很擅长本职工作。我听说,债券市场上的人很尊重他。”

    他的18岁的儿子说:“他总是那样的诚实。还记得在我6岁的时候,在一家店里偷了几件玩具。他知道后带我回店里去,交回玩具,连连道歉。”连他的前妻戴蒙德也说:“他一向是一个靠得住的人。”

    不过,按照井口亲友的说法,井口比李森要“干净”,李森有在新加坡夜总会里胡闹的记录,花起钱来也大手大脚。井口则同妻子和两个儿子安安静静地住在新泽西州的一幢日式木楼内,不算奢华。

    然而,他们干的事都是一样的。他们都深得上司信任:他们都身兼行政监督与证券交易二职,自己“监督”自己;他们一个在远离伦敦的新加坡,一个在远离日本的纽约,总行对他们鞭长莫及;他们都是靠伪造文件来掩盖交易中的巨额亏损,且长期无人发觉;他们造成的后果都是严重的……

    大和银行幸亏家大业大,一时半会无倒闭之虞。它在日本银行界排在第10位,总部设在大皈,在国内有207家分行,海外有36家分行,客户遍布全球。它的总资产达3180亿美元,雇员达9604人。它也是日本银行界中最大的退休基金管理公司。有这样雄厚的资本,使它可以逃脱被收购的命运。

    即便如此,大和银行乃至日本银行界受到的冲击仍是巨大的。一位日本分析家说:“如果外国投资者认为这类事情会接二连三地发生,那日本的金融体会发生怎样的灾难呢?”一定是有大批投资者会择良木而栖,离开象大和这样的银行,去寻找信誉更好、更可靠、更值得信赖的金融机构。

    1995年是日本金融界的多事之秋。夏季,宇宙信用社出现挤提存款现象,像是落下的第~片秋叶。8月又出现木津信用社挤提,兵库银行倒闭的严重事件,弄得普遍百姓人心惶惶。日本金融界出了什么事?泡沫经济破灭使首当其冲的金融界感到阵阵寒意。

    在八十年代后期到九十年代初,日本的经济繁荣得让人生疑,股市猛涨,楼价狂升,大小金融机构都一窝蜂地发放房地产贷款,人人都觉得有希望抱个金娃娃。没想到经济状况突变,连年萧条,股市暴跌,房地产不景气。于是,银行放出的大量贷款成了呆帐和坏帐,收不回来,资金周转出现困难。象兵库银行,坏帐额高达150亿美元,不得不清盘倒闭。据大藏省的报告,日本的呆帐总额高达4000亿到5000亿美元,其中大部分是收不回来的坏帐。

    在这种气氛下,日本金融界有一种趋向,即从放款作为主要收入来源,转变为到证券市场上去冒风险,挣大钱。

    然而,经济界有一条老定理,叫投资风险永远与获利成正比。

    井口俊英之所以长期在美国交易额高达4.9万亿美元的债券市场上去“搏”,同总行的大政方针不是没有关系的。总行最初肯定没有想到,井口会干得如此漂亮,如此顺利,当“捷报”一份份送到总行,井口的地位也一步步升高,总行在兴奋之余也没有劳神怀疑一下,他为什么会这么顺?对此,总行的主管们确实难辞其咎。

    在记者招待会上,大和银行董事长等人面色沉重,他们为井口俊英事件深深鞠躬表示歉意。他们谁都没有想到大和银行会落到如此这般厂场。他们信任井口,让井口俊英放手去干,给了他很多自由,却并没有对井口的行为严加监督,从而使井口欺骗总行长达11年未被发觉,确实令人难以置信。高级官员们有的辞职,有的减薪,为井口事件负起了各自该负的责任。也许他们更应该考虑一下如何管理好下属,信任与监督在用人时是不可分割的两个方面,不可偏废。

    有消息说,在1992年,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审核大和银行纽约分行时,分行主管曾经把债券交易记录移走,并把井口俊英等人调往纽约另一办事处,这样就骗过了美国调查人员。这足以说明,大和银行纽约分行的问题,决非井口一人所为。此外,大和银行在美国的信托子公司“大和银行纽约信托公司”,在1984年的美国债券交易中,也有9600万美元的亏损被假帐掩盖过去了,这笔损失已于1994年8月抵偿完毕。

    1995年11月2日,纽约南部地区联邦地方检察院检查官霍瓦伊托在会见记者时说,关于大和银行纽约分行非法从事美国国债交易事件,联邦大陪审团已经以欺骗和伪造文件等24条罪行起诉大和银行。警方逮捕了大和银行纽约分行前行长津田昌宏。

    关于起诉大和银行的理由,霍瓦伊托检察官指出,不仅是井口从事了非法交易事件,而且有几位经营负责人试图隐瞒经营真相,大和银行可能会被处以最高达10亿美元的罚款。这位检察官还指出,有不止一个人不诚实。除井口外,一定还有其他人帮助从事或隐瞒了如此长期的非法交易。美国方面一定会尽快查清此事,并对有关人员做出相应处理。

    就在同一天,大和银行因其数额巨大的债券交易丑闻而被命令在90天内停止在美国的全部业务。大和银行已在命令上签字,同意美国方面的处置。

    美国政府下令停止大和银行在美的经营业务一事使银行和法律专家们感到震惊,他们称此举是前所来有的,并说,这给这句步行带来重大的损害。

    11月2日宣布的这个决定不会使具有77年历史的大和银行陷于瘫痪。该行在美国拥有12O亿美元资产,是其总资产的一小部分。但是,美国政府的命令将迫使大和银行放弃一个重要的经营活动中心,这将使它处于不利的竞争地位,会因此丧失很多机会,在国际上的处境会更困难。f

    作为对大和银行事件调查的尾声,11月27日,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主席艾伦·格林斯潘承认,他的检查人员没有抓住在大和银行内部不法行为的线索,使得大和银行有余地隐瞒美国债券交易亏损达11亿美元,而且长达11年。

    参院银行委员会主席阿斯·达马托对揭发出日本大藏省1995年夏天等了6周才向联邦储备委员会透露亏损一事感到愤慨。达马托说,日本官员扣压这种情报是“严重背弃我们两国政府之间的互相信任的行径。”达马托指责日本当局没有对它国内的银行严加管束,也没有同美国进行有效合作。他说,日本银行坏帐问题由来以久,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日本政府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而大和银行事件更充分地说明了日本政府管教无方,它也给日本银行的可信度打上了一个问号,美国今后将加强对外国银行的管理,严密监督它们在美国市场上交易。他还希望能够同各国政府按照已有条约进行更加愉快的合作,增进彼此之间的信任。

    大和银行不得不全面从美国撤退。为了顺利退出美国,大和银行需要住友银行和野林证券公司的帮助。11月4日,大和银行与住友银行就1996年秋天合并达成了基本协议,并将就此进行具体研究。两行合并将是住友银行出面救济大和银行。一旦合并成功,新行的资金量将超过61万亿日元,将超过1996年4月建立的东京三菱银行(总资金为52万亿日元),成为世界上最大的银行。

    就合并达成基本协议,还有一点很重要的考虑,就是担心大和银行继续营业会产生一些障碍。为阻止信誉降低,大和银行认为,通过同有影响的金融机构合并来提高信誉是必不可少的。

    住友银行过去就想同时经营银行和证券业务,而大和银行在日本的城市银行中是唯一兼营信托业务的银行,再加上其名下还有经营证券的科斯莫证券公司,通过合并,在业务方面将同1996年建立的东京三菱银行相对抗。另外,国际据点网也可扩大,可以把大和银行有强大实力的在纽约的个人交易及该行在亚洲地区的业务都纳入合并后的新行中来。合并后的银行不仅可以挽救大和已往被败坏的名誉,而且也可以以其更雄厚的资本和实力在国际上参与竞争,夺回大和所失去的。

    11月4日,日本的《读卖新闻》、《世界日报》等发表文章,评日本金融界不得不进行大规模调整。《读卖新闻》说,这不仅是大和银行,也是日本经济和金融系统付出的沉重代价。

    美国的金融和检察当局之所以采取严厉措施,无疑是因为对日本的金融体系十分不信任。大和银行的非法交易以及事件败露后所采取的对策都严重违反市场规则。美国有关当局判定,大和银行的行为违反美国法律,践踏了市场规则,为此,它已经失去继续在美营业的资格。日本各银行在美分支机构的总资产在美国国内的银行总资产中占10%,大和银行的资金额在全世界排第17位,超过美国最大的城市银行的资金额。为了避免美国的金融市场券入这场混乱,对大和银行采取的措施有“杀一儆百”的意味。

    大和银行把它在美国的业务委托给住友银行,这将对日本金融界的改组推波助澜。

    大藏省看来决心已下,一位大藏省官员说:“不重新调整,日本金融界就将沉没”。

    在故事的结尾,让我们再回过头来看看井口吧。井口俊英10月19日向纽约检察官表示服罪。

    在向美国地区检察官米切尔·米尔塞的申诉中,井口俊英暗示,大和银行的高级经理们也对他的损失做了手脚,此外,另有两位交易员从1988年起也参于了他的交易活动。

    井口已被指控伪造3万份交易单及其它文件,以掩盖其损失。井口在向别人解释说,他以大和银行和客户的户头抛出证券,然后假造记录,使其交易看起来是经过授权的。

    大和银行的官员曾表示,他们在7月13日井口向银行行长表白后,才知道井口的交易。但检察官认为,大和银行在7月31日向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提供的季度报告中,仍然未作准确的说明,直到6个星期以后,美国管理部门才获知。

    井口向检察官表示,银行的高级经理还告诉他可继续其交易,至少可到9月份。此外,纽约分行的高级经理在1993年合谋。当时,井口既负责分行的交易活动,又是交易部门的管理者。

    大和银行11亿美元付之东流,黯然离开美国,而且即将与住友合并,但事情并没有到此结束。世界各地的金融市场上,人们也小心翼翼地开始审视周围的人员和机构。

    连续不断的金融风暴冲击着国际金融市场,先是墨西哥金融危机,然后是巴林银行破产,然后是兵库银行由于坏帐问题而破产,接着的便是大和银行案,一年之内,连续不断地发生这么多大的金融震荡,不能不引起人们对金融业的关注,人们会忍不住问,这到底是怎么了?

    几个赌徒总是会有的,难免在哪儿掉出头来,练练手脚,可是如此大规模的长时间内金融机构内的赌徒恐怕不仅仅是个人的问题了。

    国际金融监管机制怎么办?

    三落花流水金融监管面临挑战

    让我们先来回顾一下世界上近几年发生的大型的金融衍生产品交易亏损案:

    1991年3月,英国Allied-Lyans集团(现名为AlliedDomecg)在外汇交易中损失15亿英镑,其交易员预测海湾战争后美元汇率下跌,但实际上美元汇价上扬;

    1993年12月,德国石油及金属集团Metallgesellschaft的附属公司在原油期货交易中损失13.6亿美元,迫使债权人增加22亿美元用以救急;

    1994年1月,世界最大的铜矿企业智利铜公司(Codelco)在金融市场损失1.75亿美元;

    1994年4月,美国消费品企业宝洁公司(P&G)在涉及两笔利率掉期交易中损失1.57亿美元,迫使公司从营业收入中支出1.02亿美元,宝洁对承做业务的信孚银行提出了起诉;1994年9月,美国Gibson贺卡公司起诉信孚银行,要求其对2300万美元的掉期交易损失及造成的危害负责,信号纽约公司平息了诉讼;

    1994年11月,美国石油及化工企业AtlanticRichfield获准向雇员福利计划拨款2300万美元,以补偿其货币市场基金造成的损失;

    1994年12月,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奥兰治县因投资基金组合不当而申请破产。其损失现在估计达16.9亿美元;

    1995年亚月,美国俄亥俄州楚亚荷县(Cuyahoga)因损失1.14亿美元而对推销杠杆证券的IO家经济商提出起诉;

    1995年2月24日,日本最大炼油企业之一的昭和炼油宣布,两年内已将因远期外汇合约而造成的1653亿日元(17亿美元)的重大亏损全部列入坏帐处理;

    1995年还有巴林银行破产,几乎与巴林破产同时发生的中国国债期货交易违规案,大和银行债券交易亏损案。

    这一连串金融风波,实际上已经向世界提出了一个严肃的课题:金融制度产品的创新必须以坚实的风险管理体制为基石。一连串的金融风波告诉我们,无论技术多么高明,资金多么雄厚的金融机构,如果疏忽了安全保障和风险防范,都难免遭到市场的惩罚。当今的金融市场,既是冒险家的乐园,又是他们的坟场。

    例如巴林集团,在两百多年的发展中也曾有两次濒临绝境,一次是在美国土地投机中失败,银行几乎破产;另一次是为支持阿根廷经济而集资9500万英镑因政府倒帐,几乎尽数丧失,公司面临清盘的命运,后幸得英伦银行出面挽救,承担其损失,方才躲开破产的命运。

    而这次,巴林银行的运气就没那么好了,李森的一记重拳将巴林彻底击垮了。新加坡政府对巴林事件的调查也引起了英国各界的强烈反响。新加坡的调查小组公布了对巴林银行垮台事件的报告。与7月份英格兰银行的调查报告有所不同,这份报告不仅指出交易员李森应负的重要责任,而且指出巴林的高级管理人员有掩饰错误的行为。这个结论很可能导致已经辞职的原巴林银行几位主管人员被法庭传讯。但负责调查金融业重大案件的英国反严重欺诈局(SFO)指出,目前还没有发现巴林伦敦总部人士有犯罪事实,但不能排除在将来把与巴林有关的犯罪人员送上法庭的可能性。

    这充分说明了对金融业进行监管的困难和复杂。

    过去十年来的一场革命,国际资本市场的面貌发生了变化。由于取消了外汇管制,电脑及资讯技术一日千里,加上新生衍生工具出现,这场革命改变了资本市场的面貌,亦使试图监管这个市场的人面对困难。

    基于最近一段时期以来金融市场发生的一系列事件,使各国认识到资本市场面对的挑战的规模及其意义。不过,成立一个有效的国际监管机制不单单可以改善市场与市场之间的资讯流通和仲裁基础,同时亦可以认识到证券市场将会面对的危险,以便防患于未然。这些风险和银行业在批出贷款时面对的风险存在性质上的区别。

    监察人员面对的问题是,他们面对的资本市场的架构,并未能反映出市场的发展状况,也无法反映出金融市场全球化这个状况。

    目下要分辨出银行和证券业的区别日益困难。事实上,在证券业内的顶尖级证券行都不属于证券行,而只是银行集团和金融集团属下的部门。这个现象并非偶然事件。过去十年来,商业贷款业务的盈利不断下跌,已迫使银行业另辟蹊径。

    银行既然进军证券市场,亦即时懂得利用自身信用等级偏高这个优势,轻易取得廉价资金和广泛的集资渠道。那些资源较为有限的公司自然要处在较为不利的地位。

    随着衍生工具的迅速发展,一些警觉性较低的证券市场投资者很容易在证券市场上损失。由于不断引入新技术,证券市场与交易机制之间的竞争加剧,一些旧式的市场架构开始受到冲击而崩溃。

    上述事态发展使证券买卖可以在一些所谓离岸金融中心进行,而这些离岸金融中心的司法制度不会认为内幕交易属于不当。这些市场的作风带出了投资者的保障是否足够这个问题,同时亦促使各地监察机制要加强合作的必要性。各国政府一定要在政治上保证,不能容忍类似先进的盗用版权行为。同时,各国政府一定要合作,堵塞监察机制的漏洞。

    因此,国际显然有需要统一规划银行业和证券市场的监管机制,并且要互相交流经验。过去,银行业和证券业担扰的问题不同,监管手法也有异。对于银行业监察人员来说,最重要的是维护存户储蓄的安全,最有力的防卫工具就是监管资金储备。反而证券监察人员的当务之急,是保证投资界对他们投资的公司和市场保持信心,同时要有一套担保机制存在,保证中间人不会挟款潜逃。

    不过,由于银行业和证券业采用的是两个不同的监管机制,个别机制无法切合单一领域的业务需要。例如,银行存户的储蓄有面对证券市场风险的危险,使这些公司的安全和稳健问题,成为监管机制的问题。

    最近,银行业和证券业监察人员采取了不少联合行动,这样做应有助于他们发展出一套方法,去寻找出彼此之间的共同点,和双方采用的监管技术的相近点。

    不过,这样做亦导致银行业和证券业发觉到,在监管某些公司时,需视他们的股东性质和期望,采取截然不同的方法行事。事实上,互惠基金亦会象银行般投资在相同的证券身上,一旦市况逆转,他们也会遭到损失,但却毋须采用针对银行业的方法去监管他们。

    同样地,一间公司如果是从批发资本市场处集资,则它的风险就和依赖零售资本市场处集资的公司有异。有一点必须清楚,就是公众一方面当然希望市场受到监管,但他们也希望在同一个市场内有不同游戏规则存在。

    监察人员必须适应不断变化的新世界。对于投资者而言,额外的选择方式和多元化投资渠道只有在确立高度监管标准之下,才会对他们有好处。这点已愈来愈转化为国际问题了。金融服务行业急速转变,业务不断迈向国际化,为了配合这个趋势,监察人员也要做出相应回应,只有透过进一步改善各国调查监察人员间的合作,方能成功地应付有关挑战。国际必须做出改进,这点是无庸置疑的。但人们应该质疑的是,在今天这样的资本市场条件下,国际的监察机制能否配合。

    四教训

    不知人们是否注意到,近几年报纸上不时报道,中国的银行的二十岁左右的职员在一两年内贪污、挪用成百上干万元的人民币。原因何在?一是监管机制不良,二是银行作为高收入行业,能进入其中的人,有相当部分不是因为有较高素质而是靠各种关系进去的。中国正在搞金融改革,一旦让向来靠国家垄断获利的金融机构真正走入市场,不可不防范步巴林、大和的后尘。

    角色模拟

    1.假如你是巴林银行人力资源部经理,遇到李森这样年轻有力的人才,是迅速提升呢?还是谨慎任用?

    2.李森、井口俊英都曾有不俗的业绩,假如你是他们的领导,你是否对他们创造业绩的过程表示足够的兴趣呢?而不是仅仅满意于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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