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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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和平开着自己的车缓缓地停进了自己的停车位。他抬头看着营业部的上空。那块大大的被几年来的风雨给吹得有些斑驳永宏证券的牌子远远地看起来,竟象一面失败者的降旗,在风中瑟瑟地发抖。这一段时间里,这个小小的营业部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实在是世事难料呵。许亮那辆平时耀武扬威的本田已经不在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有时候想一想觉得他也怪可怜的。不就想当个官么。可他付出了多少呢。世事变化无常呵。也有不变的,一位手里拿着一叠交通发票穿着棕色制服头戴一顶同样颜色的场地看管人员,踱到了车子前边,看了看,然后又慢慢地踱着步子走掉了。

    他看着这个年轻人,内心里竟多出了一种羡慕,这个年轻人一定没有我们做证券营业部的那么多烦恼。记得,自己第一天来到这个营业部的时候,碰到过一个手里拿了一小瓶子古越龙山的老人,只见他美滋滋地喝上一口小酒之后,对着那个站在他旁边的小伙子感慨道,想当年,我在附近的商场前,二分钱、二分钱地干了十几年,后来五分钱五分钱地又干了七、八年,现在你们好,穿起制服戴个帽子地收起汽车的钱来了,一次还二块二块的收。算你们赶上了好世道了。其实人这一辈子不就活个心里痛快吗?当多大的官,发多大的财,如果没有真正的快乐,又有什么意思呢?

    正在想着心事,远远地,他看见了那个客户服务部的小习,耳朵里带着一个耳机优哉游哉地摇晃着身子走了过来。他看了看表,已经快九点一刻了。上午要不是忙着与杨信方联系的话,可能会准时到办公室的。他出了车门,锁好车之后,迎着那个小习走了过去。见到他之后,那个小伙子最初露出一种慌态,但很快的小伙子脸上一副爱谁谁的架势。

    于和平看着小伙子,笑着问道:“怎么,我们的数码社区推介计划。”

    小习先是一愣,后来又用一种奇怪地口气说:“怎么着,那事儿,还没有完呢?”

    “你说呢,小习?”

    小习耸了耸肩膀:“我以为,咱们的营业部明天就该关了呢。”

    于和平听完此话,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随着小习,两个人默默地进了营业部。那个小保安向他们打着招呼。于和平连忙点点头。交易大厅里,异常的冷清,几乎是空无一人。可能一天天的,中国的股市在散户的眼中,最终慢慢地变成了一个死亡的板块。正象何大冰所说的那样,政府到底想利用这个市场干什么?当多数的投资者渐渐地想明白了自己的角色与作用之后,当他们发现自己的手中的牌不断地被人合法地偷看时,当他们发现到头来自己基本上从上市公司什么也分不到时,当他们发现他们所有的利益正在被众多的从券商、上市公司和中介一点点的蚕食,他们的感情在各种欺骗之中受到一次次地伤害的时候,当他们发现自己没有权利用手投票,但他们可以用自己的嘴去呐喊去表达,当他们发现没有人再注意到他们时,那么最简单的表达办法就是用自己的腿去表示,用自己的脚去投票了。

    看了看交易大厅里的那几块行情显示板,他突然想起了电脑部来。昨天一天实在是太忙了。“我去他们电脑部看一看。”说着于和平拍了拍小习的肩膀说:“小伙子,如果我们营业部能够生存下去的话,不管我还在不在,你的一些想法,都是很有价值的。”

    “再有价值的东西,没有人欣赏还不是白搭。”小伙子再次把耳机塞进耳朵里,晃着肩膀离开了。

    于和平来到了电脑部。只见小王一个人正在忙着。

    “怎么样,初始化完了么?”于和平问道。

    小王赶紧停下手中的活说:“我今天早上八点一刻就来了。就怕误事。”

    于和平拍了拍小伙子的肩膀说:“辛苦你了。”

    小王长叹了一口气:“真的,有领导您的这一句话,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但是,我想,如果咱们营业部还想做下去的话,光我一个人,恐怕以后还得出事。这一、两天,我这里总算还没有出事,可说不准今天又会有什么事情呢?”于和平心中又是一紧,怎么,现在所有的员工都觉得这个营业部要散摊呢?但他的口气还是很平静地说道:“我想过了这一两天后,电脑部肯定要进人的。否则的话,连白天管着机器,再加上晚上的清算,这么干,谁也受不了。”离开电脑部之后,于和平径直地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就在他开门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声音在他的旁边说道:“你是于总吧。?”他侧头看去,只见一个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的人,一身笔挺的西服站在那里。

    来人用一种非常客气的口气说:“我们老总,让我来问问你,你到底认不认识那个做证件的人?”

    “你们老总是?”

    “杨信方。”

    于和平想起那张狰狞的脸来,心中一紧:“你们杨老板怎么了?”

    “我们老总的意思很明确,如果那个人和你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的话,那我们向他咨询有关事宜的时候,有可能会上一些手段。”

    “上什么手段?什么意思。”于和平有点不解地问。

    来人一笑:“我们老总说了,如果于总有兴趣了解一下我们的工作方法,欢迎你到现场去观摩。”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来人说:“请问,于总现在有空吗?”

    于和平发誓,以后再也不和杨信方他们这种人打交道了。这些从外表看谈吐斯文,举止优雅的人,怎么能够做出这种禽兽都干不出来的事情呢。当他上了那个杨老板手下的人坐的车先是上了高架桥,然后顺着沪嘉高速路开车不到半个小时的路在第二个出口下去之后,他们来到了一片荒郊野岭的地段,只见在一个很小的树林旁边停着一辆车。当他们的车子停下来之后,司机把于和平带到了那辆大概能坐十几个人的面包车里。拉开门之后,于和平看到了一个,穿着非常华贵的中年男人。只见他的双手被一根细细的绳子绑在身后,他的嘴里被塞了一团的布。他的眼睛上被蒙了一块黑布。

    “你认识这个人吗?”说着,陪于和平一起来的人一把将那个人眼前的黑布扯下,顺手抓住那个人的头发扯向一边,使他看不见别人,但别人可以看到他的侧面。于和平摇摇头。那个人点了点头,又把眼前的黑布继续地蒙在了那个人的脸上。然后他向坐在车里的另外一个一脸横肉的人点点了头说:“问他点马力杰的事情。”

    一脸横肉笑了笑,吸了一口嘴里的烟,然后拍了拍那个被蒙着眼睛的人的脸,亲切地说:“来,别紧张,抽一口烟。”说着他把香烟塞进了那个人的嘴里。那个人脸上全部都是汗了,他的嘴唇哆嗦着深深地吸了口烟。一脸横肉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说:“好,很好,我现在只想问你一件事情,你还记得有个叫马力杰的人吗?”那人摇了摇头。几乎就是同时,那根他刚刚吸过一口的烟头一下子就按在了他的脖子上。只听得他一声惨叫。于和平几乎同时把自己的耳朵给捂上了。他还从来没有听见过,人的喉咙里会发出这样恐怖而凄惨的声音来。过了一会儿,一脸横肉还是用那种亲切的声音问道:“想起来了么?”那人还是摇了摇头。一脸横肉几乎是在他摇头的同时,一把扯开他胸前的衣领,一下子把那根烟头按在了他的胸上。

    “啊――!”再次传来那种非人的惨叫声。

    于和平吓得两腿有些哆嗦。远远地走到了一个他确信听不到声音的地方。他开始大口的喘着气。甘梅梅呀,甘梅梅,早知道会有这种事情的话,今天早上我绝对不会把昨天晚上你给我的手机号码在电话里告诉杨信方的。这些人是人吗?!过了好一会儿,那个陪他来的司机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走到他身边用一种非常平和的口气说:“走吧,他想起马力杰是谁了。而且他也已经在电话里和那个做证件的人联系上了。”

    “我,我们营业部,还有好多的事情呢?”于和平开始推托着。

    司机像是没有听见他说什么似的,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就把他给带到汽车里。坐进车里之后,那个司机用一种非常平静的口气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的,这种事情我们干得多了。无非是从他的嘴里得到一点情报。我们杨老板出手很大方的,这种十几分钟就可以搞定的事属于小儿科,完了,我们会再塞给他几千块钱,让他压压惊,这点伤很快就会好的。”说着话,他们的车子很快就来到了市郊一个工业区的居民区里。十分钟之后,他们几个人像是做着最简单的装卸业务一样,把那个骗过来谈业务的一个小伙子带上了车,再把那个带着烫伤的放了下去,并把一卷的钱塞到了下去的人手里边。等到他们的车子开出很远之后那个人才敢把脸上的黑布取下来,也许他到死都不知道,刚才烫他的到底是些什么人。这个做假证件的人,不太好对付,一开始他是死活也不说出他都替自己的客户做了什么几个身份证。另外他说自己接的活实在是太多了,他不记得了。

    你不记得了,好办呀,路边上找个公用电话打回去问问不就知道了吗。

    当他坚持不能提供客户的情况时,在封闭着的面包车里,被塞上嘴的小伙子,开始发出极其痛苦的呜咽声。烟头烫出了两个身份证的姓名和号码。现在航空订票系统都是联着网的。也许杨信方他们在追账方面已经有了一定的经验与基础,在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里,他们就发现这两天里,没有人用过被供出来的身份证的姓名和号码在上海周围的机场里登过班机。于是杨老板在电话的另外一头,做出了加强手段的指示。这次这个做假证件的小伙子要抵抗的已经不再是烟头而是汽车修理箱的钳子了。当那只钳子夹住他大腿内侧的肌肉时,据施刑的人讲,很快地他身上流出的不再是汗和泪水了,当把他的屎和尿都夹出来的时候,他又供出了两张身份证的姓名和号码。半个之后,小伙子一瘸一拐地离开了面包车。因为,杨信方已经确信他在昆明的哥们儿已经大概地知道了那个正在用着另外几个名字和证件的马力杰了。

    “谢谢你呀,于总,”杨信方在电话里讲:“谢谢你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更有效成本更低的寻人途径。”

    于和平回想着刚才发生的情景,他几乎是用一处哀求的声调对杨信方说:“杨老板呀,求你无论如何也别太难为小马。我们还是以把钱追回来为目的,再说,他也是初犯,好吗,你说呢。”

    杨信方在电话的那头笑着说:“你放心吧,于总。从现在起,我们和你们营业部之间的事情,两清了。”然后他突然用一种可怕的声音说道:“你知道我最不能容忍的事情是什么吗?”

    于和平乞求着说道:“求求你,杨总,你就放了小马这一次吧。”

    杨信方狞笑着说:“我最不能容忍的就是那些敢于欺骗我的人。凡是骗我的人,有几个人是有好下场的?!”说完,他把电话挂上了。

    于和平从车上下来时,有一种想吐的感觉,但在心里上,他也不得不承认,尽管用这种暴力的方式取得有价值信息的方式肯定是违法的,但问题的解决,竟有如此的效率,也是让他很震惊的。恶心与恐惧之余,他还是获得了一种释然,可能正象那个杨老板说的那样,剩下的就是他和马力杰之间的事情了,和营业部已经不存在着关系了。怀着一种非常复杂和沉重的心情于和平走进了营业部。刚一进办公室,就见桌子上的两部电话都在响着。他同时把两个电话抓起分别放在左右耳朵上。一个电话是总公司总经理办公室里来的,另外一个是表弟乔新打来了,他马上和表弟说,自己正在接另外一个电话,过一会儿会给他打过去的。再问公司总经理办公室到底有什么事情。秘书说,总经理找他。他一听,就知道可能是什么事情了。

    过了一会儿,就听见总经理问了一句:“怎么着,你们那边又搞出来一个窟窿呀?”

    于和平马上说:“有关的情况我们也还在调查当中。”

    总经理说:“也真难为你了,什么事情都让你碰上了。”

    “可能还是我的管理水平有限吧。”

    “是吗?唉,和平,你稍微等一下啊。”过了一会儿,就听见总经理说:“不行,我现在马上得去证管办开个会去。要不等我开完会回来咱们再聊。”说完他就把电话给挂了。

    于和平拿着电话看了一会儿。突然他就想起了另外一个电话来。他赶紧把电话给乔新打了回去。只听见乔新说:“你现在下楼吧。我在下边等着你呢。”

    “有什么事吗?我现在正忙着呢。”

    “我和你手下的一个人正在车里等你呢。”

    “什么我手下的人?“

    只听见电话里传来司马聪的声音:“于总,我是司马聪呀。我们刚才去谈一笔业务,刚才路过这里,就想顺便看看你。”

    听到是司马聪,于和平赶紧来到了楼下,见到司马聪之后,他要拉两个人上楼。司马摇头说:“我来这里,只是想对你们说一句,我为那天的事情道歉。”

    于和平说:“我想,如果那天不是许亮,而是我的话,你的病毒还会发作吗?”

    司马聪笑了笑。

    “怎么样,要不再回来帮帮我?”

    司马聪坚定地摇了摇头说:“现在做营业部还有什么意思呢?我劝你也别陷在这里了。”

    “你现在的工作落实了吗?”于和平问。

    坐在司机位子上的乔新用一种调侃的声调接着话说:“于总,现在都什么朝代了?你就别担心别人的事情了。您向四下里打量打量,有谁扔下你们那个说不清是泥饭碗还是金饭碗后,后来被饿死的?”

    司马聪有点歉意地说道:“于总,另外还有一件事情。那天通过你我认识了乔先生。”说着司马聪看了乔新一眼,接着说道:“后来,我认识了一个原来我们交大的校友,之后他就在咱们这里开了一个户。昨天晚上,他来电话跟我说,他准备从咱们这里把户给清了。”

    于和平尽管心里有点不舒服,但表面上还是很正常地说:“当然,这是客户的自由,他在咱们这里放了多少资金?”

    “不到三百万吧。”司马聪看着于和平不太自然的表情说:“于总,你也听我一句劝好吗?别再给永宏卖命了。”

    于和平有点诧异地看着司马聪。

    司马聪态度非常诚恳地说:“于总,不管你走到哪,只要有需要我的地方,跟我打个招呼。”

    于和平用一种开玩笑的口气说:“如果我请你回来在这个营业部当副总呢?”

    “你说了算吗?这是第一,第二,你真的以为我还会再回永宏吗?可能是我大乌鸦嘴,我觉得咱们的营业部,这样下去肯定死掉了。”乔新插嘴道:“我再补充一下司马聪刚才说的,现在的这种以现场交易为主的营业部,肯定已经是一种夕阳行业了,说得更极端一点,我看要不了多久,这种恶性竞争再这么搞下去的话,象永宏证券之类的公司,也要跟着太阳沉到西山里去了。”

    “不至于这么悲观吧。”于和平正想展开他的话题,突然手机响了起来,低头一看,甘梅梅来的,他马上拿着电话走到了一旁边。

    “请问个别同志是在百忙之中吗?”

    “没事的,你说,什么事儿?”

    那边的甘梅梅顿了一下说:“我们一会儿要离沪赴京了。”

    “你们?”于和平问。

    “一个小时之后,浦东机场的建设费销售处前边就会看见一女一男,男的就是那个复旦哲学系的一个小傻帽。”

    “你和阿华一起去北京呀?”

    甘梅梅在那边非常认真地说:“原来我准备请巴金老先生陪我一起去的。可他最近身体不太好。”

    “你怎么在电话里老是那么贫呀。”于和平笑了起来:“要不要我来送送你们?”

    “没事,如果那个出租司机中路上想犯坏的话,都不用阿华,我一个人就能让犯坏的人到华山医院看男人急诊去,还是外科。”

    于和平半天没有说话,然后叹了口气说:“能让我的心一起陪你去北京吗?”

    甘梅梅在电话的那边呆了一会儿,说:“你知道吗?我犯了一个离开上海之前的最大的错误。”

    “你什么错误了?”

    “我应该是进飞机前最后一分钟给你打个电话的。好了,北京见。”

    “喂?喂!”

    甘梅梅已经把电话给掐了。

    这都是怎么回事呀?于和平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两个人,自嘲地笑道。那边乔新向他摇了摇手说:“行了,我们的于总,您先忙你的,我们还有好多事情要忙呢。”说完,他和司马聪向于和平招了招手。开车走了。于和平望着他们离去的车发着呆。

    天目西路的火车站之破旧,在建国之后的相当长的时间里,一直是上海人的耻辱;而虹桥机场的拥挤在改革开放的这二十年里,也让很多本地的上海人感到自卑,让前来上海的人感到困惑;而为了让那些太平洋沿岸各国的元首来上海开会有个比较好的印象,在那片远离市区的浦东总算建起了一个让上海人感到比较体面的机场。缺点是离市区太远了一点。也许是经常来这里接人和送人的缘故,按着阿华的指示,出租车停到了那个离换票处最近的国内出发的门前。看着两个小红帽走过来,阿华挥了挥手。把行车放进一辆小手推车之后,他们进到了这个设计宏伟的机场大厅里。工作这几年来,由于是在营业部的一线工作,甘梅梅很少因公乘飞机出差。几次出门也都还是从虹桥机场走了。由于经济意识比较强,本地人的一些小账总是算得很清楚的,同样的价格,从空中进出上海,对住在浦西的市民来讲,虹桥机场的成本就是要低得多,奇怪的是不知是民航的要求,还是市政府另有他图,现在越来越多的航次都被安排在了浦东。生命在于运动吗?两个人推着行车小车来到了机场大厅里。阿华跑前跑后地忙着换票和买机场建设费。

    甘梅梅在四周打量着。在大厅里的旅客们来来往往,行色匆匆。看来每个来上海的人都是怀着企图的,而每个想从空中飞走的人也都是有着各自的目的的。人类就是在这种你来我往之中,随着人流的运动,信息在运动着,财富也在运动着。生命在于运动吗?当年一个中国伟大的皇帝看着他治下的臣民们都在那里时而散时而聚地运动着,他常常不明白为什么。他身边的人的人回答说,所有的人之所以动来动去,不能说每个人都是为了一个利字,但多数是因利而动的。阿华一边手里拿着登机牌匆匆地走了过来,一边看了看手表说:“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去排队过安检吧。”说着他推着行李车向前走着。甘梅梅,以一种非常复杂的心情跟着她的男朋友往前走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加上性别特指的朋友,其概念已经演化成一个非常亲密且少许有些什么的称谓了。当某人说到,谁谁谁是我的女朋友时,那意思就是说,这是我的了!谁他妈的也别再打主意了。阿华从什么时候起,把自己成为他个人感情的私产进而作为专有物而垄断起来了呢?我是属于他的吗?甘梅梅从背后看着自己的男朋友,瘦瘦的身上立着一个园园的脑袋,皱巴巴的裤子上面,一片衣领已经有些油腻了。就像一个死党笑着说的那样,以后你的一个中心和两个基本点,在法律上就永远地被你的爱人合法地专有了,更可怕的是,这种专有制度还是受到法律的保护的。特别是在晚上。凭良心讲,阿华是一个很有责任心的人,同时他又是一个比较专一的人,在甘梅梅接触过的各种男人之中,阿华身上的缺点很多,但客观的讲,比起其他的男人来讲,他身上的许多缺点比较不那么致命。每个男人身上都有这样和那样的优点和缺点,但对女人来说,男人的一些缺点会不会威胁到婚姻,是值得她们考虑的。

    甘梅梅和阿华已经处了两年多了,但他们还从来没有直接地讨论过婚姻方面的问题。甘梅梅甚至很多时候怀疑自己会不会结婚。人为什么非要结婚呢?婚姻到底是殿堂呢,还是地狱?看看周围,有几个婚姻是幸福的?甘梅梅的眼睛开始在人群之中随机地寻找起她的样本来。一对大概男女带着一个小男孩儿就站走在不远在前边的队里。那个小男孩子总在用脚踢着脚下的一个已经喝完了的纸装饮料盒子,那个母亲大概是觉得孩子的脚下总是发出声响来,有些讨厌,于是她过去把孩子拉到了男人的身边,那样子像是希望他的先生能教育孩子两句。而男人只是没有太多反应地依然低头看着手里的报纸,脚下一边推着行车机械地跟着队伍向前挪动着。女人似乎很不满地加高了声音。她先生这才把男孩子的手拉住,并向站在他旁边的那个女人低声地解释了一句什么,并向周围看了看。他的解释似乎没有将女人脸上的愤怒给抹去。野蛮女友的大姐依然气呼呼地站在那里。那个被人称为痞子作家的大师是怎么说的,完美的婚姻,有,但十对从新人变成旧人的过渡当中,也就是那么一对算是真正恩爱的;搞得一塌糊涂前后左右没一个人痛快的婚姻也就是个百分之五,剩下百分之八十五的婚姻都属于那种时好时坏低质量凑和在一起过日子式的婚姻。这种婚正常的人为什么还要去结呢?女人真的象书上说的那样,都想要有一个婚姻吗。婚姻到底是什么呢?婚这个字拆开来左边是一个女字,右边是一个昏字,姻字拆开来一看,也就点问题,左边还是个女字,但这次右边变成了一个因字。串起来一想,难道女人们都是因昏了才有了婚姻吗?站在自己身边的阿华不是为了婚姻才非要和自己一起去一趟北京的吧。甘梅梅抬头看了看那根有些油腻的脖子,越过了那个脖子又向前边的那一对夫妇和孩子看去,然后,再沿着长长的人流向前看去。不,不会吧!甘梅梅的心抖了一下,那是他吧?你辞职,我也辞职。那是你吗?她用眼睛远远抚摸着他的眼睛。她开始听到了他的呼吸声。四只眼睛紧紧地、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他的眼睛越来越近,他的呼吸声越来越重。

    阿华停住了脚,他的眼睛愤怒地把四只眼睛拉开了:“你到这里干什么?”

    甘梅梅什么也没有说,她走上前去,当着男友的面,一把将于和平抱在了自己的怀里。阿华嘴唇哆嗦着站在那里,眼睛里喷射着愤怒和绝望。甘梅梅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此刻她什么也不想说,她只想把自己的脸靠在那个结实的胸膛上,她只想他的心在衬衣背后激烈的跳动,她只想闻着他身上散出出的那股熟悉的淡淡的香水味。于和平什么也不想多说,他只是用他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她那黑黑的松软的头发。周围的人都在看着他们,但是大家都在没有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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