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01年2月5日

为了方便阅读《逃庄》,请记住我们的域名www.gupiaoshuji.com 股票书籍
    2月5日,星期一。今天的“金江财经报”证券版送配专线后边用黑体字登了一则寻人启示。

    袁先生,1994年10月在九州证券,你以13.80元的价格买了3100股凌桥股份,不到一个小时就赚了百分之三十。还记得吗,你的交割单还在我这儿。

    红梅传呼:61980190——650460

    袁非平时买的都是“金江财经报”,今天报贩说“财经报”卖完了,他只好买了份“商报”。袁非现在在市中区的九州证券公司做经纪人,每天上班有半个小时在车上度过,他习惯在车站买一份报纸,用乘车的时间研读信息和股评。

    袁非做股票经纪人有两年了,现在手里的客户资金量有100多万。去年行情不错,这些客户大多有百分之三十以上的收益,其中有三位客户全权委托袁非操盘,赢亏有10%或20%的奖惩,他去年帐面上的提成收入有一万多元。

    袁非有一位客户叫任艳萍,去年却亏了百分之二十多。这位客户是林琳的表姐,老公是一家贸易公司的老板,她自己在工商局上班,做起股票来喜欢显示自己有独到的见解,并不怎么听袁非的意见,有点拿钱做游戏的感觉。

    还有一位亏损户是林琳的老师。这位金教授有些邪门,袁非帮他精心选择几只股票,他买进的那只一定不会涨,而其它的涨幅都不错。最气人的是大盘上涨,他的股票不涨,大盘下跌,他的股票跟着跌。几个月是这样,一年过去了还是这样。去年底,他干脆跟着袁非买卖股票。袁非自己的帐户习惯于短线操作,去年大半年就有50%的利润,做得一直比较顺手。金教授跟他买同一种股票后,这种股票就一定会得“金教授综合症”。一只、两只,做到第五只,袁非投降了。金教授这种运气,最忌讳的就是做短线。他只好欺骗客户,说自己被套住后不再割肉了。通过这件事,袁非明白了一个道理:天命比尽人事更重要。他感叹在自然界中人是多么的渺小,在看得见的大自然以外还有更广阔的未知空间存在。

    今天是春节长假后第一天上班,袁非在过道上就听见彭征明在经纪人室里大声嚷嚷。他进屋看见同事们大都早到了,大家正在谈论春节见闻,三份大报放在工作台上还没人动过。

    袁非拿了一份《中国证券报》来到坐位上,他跟同一张台子的谢卫东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他们是一起被招进这家营业部的,就因为这个原因坐在了一起。两人平时很少交谈,几乎不谈股票,遇事也相互谦让。袁非觉得和他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他几次想打破这种僵局都没有成功。

    谢卫东、彭征明、老姚三人是一个小组的。老姚和彭征明负责开发客户,谢卫东在营业部负责股票交易,由于三人的交易量算在一起,工资也就是一样的。这样的组合有利也有弊。优势上,三人可以一起学习,互相督促,对大家的工作和炒股技术的提高都有好处。劣势上就是人的劣根性要作怪,他们谁也不愿意长时间的吃亏,谁也不愿意被别人指派。谢卫东的资金量和交易量在组合前比其他两人多,在分工时和工作中就喜欢指挥别人。经纪人属于自由职业者,这个行业的人大部分自由散漫惯了,对别人的管束不习惯容易产生抵触情绪。他们刚开始还行,跑外勤的也比较卖力,后来效果不理想,积极性也就不断受到打击,加上三人在操盘方面没什么特长,出现的问题比较多,小组在春节前就面临解散的危机。现在,谢卫东看见彭征明在办公室里不出去工作,说话的声音几层楼都听得见,便没好气地叫他出去拉客户。彭征明的情绪一下子由涨停板被打到跌停板,他天生有点怕谢卫东,也就只好嘟嘟囔囔的坐回位子上生气。

    “中科系”资金链在去年底断裂后,股市里的上涨动力也就随之断裂了。今天上证指数高开4个点,上冲无力就掉头向下,袁非看见买气太弱就替客户出了一部分股票。春节前看起来大盘已经止跌,最后一天还涨了十多个点,想不到节后如此弱不经风。袁非做事一惯谨慎,他是空仓过的春节,客户中间除了自己操作的任艳萍仓位较重,其余的都在半仓以下。

    袁非现在看盘很有一些经验,开盘一刻钟就大概知道一天的走势。他觉得节后的大盘还会跌几天就给任艳萍打电话。任艳萍这时正在市场上执法,她问袁非股市怎么样?袁非说大势不妙,要她卖点股票。

    陈红梅把心爱的别克轿车停在路边,从报摊上买了份“财经报”。她翻到证券版看见变成铅字的大作,不由得会心地笑了。这是她写的东西第一次见报,人生有多少个第一次呢,无论什么事只要是第一次,回忆起来大都会留下一些印象。1994年国庆节后那几天股市的巨幅震荡,惊心动魄的场景对她来说也是第一次,她到老都会记忆犹新。

    袁非那天几乎在最低价买入3100股凌桥股份。他把委托单拿给陈友文看。陈友文看见委托价是13.80元,说他这个买入价很吉利,“要上发”一定能发大财。

    袁非明白陈红梅的老爸是在嘲笑自己,他忍不住说:“这个时候买股票一定不会亏钱,如果年内不能赚钱,我这辈子就不再做股票了。”

    陈红梅从父亲手里拿过委托单,她要袁非把这张单子送给她,她说她一定要好好保存,她还说如果袁非这辈子做不成股票了,她也不会再看股票一眼。

    袁非看见上证指数没有再下跌,他对陈红梅说我们以后一定还会继续在股市中赚钱,赚很多钱。

    陈友文说还是多看看股票吧,他叫袁非跟他们到大户室去。三人来到大户室,侯峰看见袁非怪叫了一声,他过来问陈友文凌桥股份卖了没得,陈友文说刚才还看见有人满仓买进这只股票。侯峰说只有疯子才敢现在满仓买入一只股票,他问这个疯子在那里?陈友文说就在眼前。侯峰看看袁非,转身看盘去了。

    袁非看着电脑上的走势图对陈友文说:“陈叔叔,我感觉大盘已经止跌了,理由是现在的成交量没有萎缩,还有点放大,而指数在走平台,不再下跌。546点可能是这次暴跌的底部。”

    陈友文摇摇头道:“别买了股票就想它涨。我看只是暂时止跌,盘一下还得下去。”

    袁非道:“如果是暂时止跌,成交量应该萎缩才对,特别是指数走平台,更能从成交量上看出有没有主动性买盘。因为这样子暴跌,中小散户是不会去买股票的,现在敢买股票的一定是先知先觉的大机构,不排除是国家资金杀进来了。”

    袁非说话的时侯上证指数开始上行,涨了十余点又开始走平台。陈友文有些得意,他说怎么样,上不去了吧。

    陈红梅没好气地说:“爸,我们的股票还没卖完呢。”

    陈友文“嘿嘿”笑了笑,闭上了嘴。袁非继续说道:“指数上冲遇到阻力走平台,如果不能继续放量就该要下跌,你看现在成交量的柱状线一根比一根长,股票马上要暴涨了。陈叔叔,相信我,把买单准备好。”

    袁非话音刚落,股指象井喷一样往上窜。陈红梅拿出买单看看父亲,陈友文急切地问:上面有多大的空间?袁非肯定地说:“七百点,至少要涨到七百点。”

    陈友文对女儿说:“快去吧,满仓!”

    “满仓!”陈红梅兴奋地举手拍打着汽车方向盘,这两个字使公司挽回了十多万的损失。那时候的陈氏公司净资产只有几十万元,如果不是碰上袁非,伤了元气的公司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呢。今天的陈氏公司已经成了海翔集团的一分子,取了个新的名字——海宁办公家俱有限公司。在集团公司的扶持下,公司现在的净资产已经有好几百万元。

    陈红梅把袁非当成了自己的福星。结婚以前,公司有大的决策和重要的活动,她都要叫上袁非,而袁非也乐意参加。在差不多一年的时间里,两人来往还是比较密切的。这期间,她和她父亲多次要袁非到公司做部门经理,袁非都拒绝了,他的理由是离不开股市。她结婚后两人忽然断了来往。

    今年春节前,陈红梅做了海益科技开发有限公司董事长。这家公司的主要业务不是开发科技产品而是投资股票。陈红梅要找袁非来帮忙,她到袁非过去做股票的证券营业部找他,他早已不在那儿。袁非原来留给她的传呼号连传呼台都没有了。陈红梅想不出别的办法,只好在“金江财经报”上登了那则寻人启事。

    陈红梅将别克轿车开进益都大厦的地下停车库,她的公司在大厦的第八层租了一块写字间,使用面积有80多个平米。陈红梅把它隔成五个小间,两个大一点的房间有20多个平米,用作公司办公间和操盘室;两个小一点的房间有10多个平米,用作董事长和总经理办公室;最小的一间是财务室,刚好能放一个文件柜和一张写字台。

    公司现在只有五个人。总经理侯峰还在他自己的公司上班,会计王胜是做的兼职。今天该来的有陈红梅和一个叫覃桂珍的公关小姐,还有海翔集团过来的操盘手董正华。

    海益公司看上去规模很小,可他们手头很快就会拥有一亿元现金,出资的单位是海翔集团和天牛投资顾问有限公司。

    海翔集团这几年在股市里赚了不少钱,去年投入股市的资金达到三个亿。它和金恒投资顾问有限公司联手炒作林韵股份,由于去年底证监会打击黑庄,金恒公司受“中科系”资金链断裂的影响,资金出了问题只好退出合作。如果金恒公司跳水出货,对海翔集团无疑是一个灾难,唯一的办法就是另找单位合作,把金恒公司的筹码全部接下来。陈红梅的丈夫刘长平是海翔集团的副总裁,负责证券投资业务。他拿这事跟老婆商量,陈红梅建议他去找天牛公司的侯峰和钱晓康。

    刘长平拿着林韵股份的操盘计划书找到侯峰。侯峰从没有做庄的打算,但他被这份完美的计划书打动了。他只用了半天时间就说服了钱晓康,决定与海翔集团合作,并要求陈红梅出任新成立的海益公司董事长。

    陈红梅当时是海宁公司的副总经理,她觉得整天在父亲身边转来转去太没出息,早就有自立门户的打算,如今有这样的机会怎能错过,她想都没想就叫刘长平答应了侯峰的要求。

    侯峰的天牛公司去年操作了8000万资金,平均有40%的利润,这就是3200万元。根据委托理财协议,公司净收入600多万,侯峰一人就分得450万元。天牛公司去年底接受了1.1亿元的委托资金,这些资金全是200万元以上的客户。侯峰认为小客户比大客户麻烦多了,有些小客户亏了钱会跟你拼命。天牛公司和海翔集团签约以后,他们短缺六七千万资金(天牛公司去年底通过高晓丽贷了2000万元),因为时间关系,只好接受一些200万以下的小客户。这样,天牛公司在短时间里便筹集到了2000万元。

    侯峰去年做得很顺手,年底结帐的时候就有些后悔和客户签的协议太保守。他这次选择了6000万资金,采取向客户帐户里打入10%保证金给他们6%的保底收益,6%以上的利润和客户五五分成。由于客户没有任何风险,股票亏10%就可以强制平仓,没有风险当然该把一半的收益给侯峰。客户没有风险,侯峰的风险就大了,他做了这么多年股票还是没有明白一个简单的道理:做股票压力太大会严重影响操盘心态,最容易犯低级错误。

    海翔集团去年动用了500多个私人帐户买了1000万股林韵股份,平均成本在22元。一共用去2.2亿元,能动用的资金还剩8000万。金恒公司用400多个私人帐户持有700万股林韵股份,成本价差不多也是22元。天牛公司跟金恒公司就转让价格进行了两天两夜的磋商,最后以21元达成协议。金恒公司最终亏损700万出局。

    金恒公司的这些私人帐户全是到偏远农村收购身份证建立的,他们在证券营业部建立几个总帐号,每个总帐号下面挂几个至十几个私人帐户,行内人称其为“拖拉机”帐户。场外交割的时候只要把总帐号的交易密码交给天牛公司,开户的证券营业部同意协作,交易就算完成。不过,真正交割起来却没这么简单。天牛公司虽然有1.5亿元,但能够参与场外交易的资金只有8000万,这其中侯峰有权直接划给金恒公司的不到5000万元,其余的只有征得客户同意,将股票转到客户开户的营业部,由客户出面将其帐上的资金划给金恒公司。跟客户打交道总是很伤脑筋,侯峰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高晓丽和钱晨。钱晨是钱晓康的女儿,去年夏天大学毕业后在天牛公司帮忙,跟高晓丽一起负责开发客户和协调客户与公司的关系。她们在春节前的十来天访遍客户,几乎磨破了嘴皮子跑断了腿才说动3000多万资金同意参与场外交易。天牛公司尚差5000多万无法付给金恒公司,侯峰只好决定在春节后从成都倒200万林韵股份给自己那些顽固胆小的客户。金恒公司有400万股林韵股份在成都。最后还差1500万,侯峰跟海翔集团商议,海翔集团同意从自己的帐户里划1500万给金恒公司,这笔钱今后在海益公司的帐里扣除。

    陈红梅来到海益公司,看见小覃等在公司门口。她开了门让小覃进办公室,然后叫她把大门关了。董正华今天要去天牛公司帮忙,这儿就只有她跟小覃两人。

    这位“公关小姐”是侯峰找来的。春节前两天,侯峰带小覃到公司来,陈红梅当时正忙着跟人谈装修办公室的事,也就没怎么注意她。第二天侯峰问她能不能聘用小覃,陈红梅没有反对。公司是两家合资的,海翔集团这边进来了一个会计和一个操盘手,天牛公司要用一名出纳也很应该。当时,陈红梅以为侯峰找的是出纳,可她以后看见给小覃的名片印的却是公关小姐。

    陈红梅坐在大班椅上,她跟小覃说今天没什么事,先一起聊聊。

    陈红梅首先问她今年多大了?小覃回答说还有两个月就满二十三岁。

    陈红梅看看面前的女孩子,觉得她文文静静的,身裁也不错,穿着职业装还有一点气质,不象侯峰这类人接触的女孩。她有些好奇地问小覃是怎么认识侯峰的。

    “我们……几年前,我在一家大餐厅做服务员。侯大哥和朋友来吃饭……我们认识以后他突然问我想不想自费去读大学。我说读自费大学还行,就是没有钱。他说他帮我出钱。过了一段时间他真的拿钱给我去师范学院读书。我学的是文秘专业,去年六月份拿到了大专文凭。”小覃老老实实地说。

    陈红梅点点头问侯总给她说具体工作没有?小覃迟疑地笑笑说:“侯总叫我一切行动听您指挥。要我象过去丫头伺候小姐一样跟着您。”

    陈红梅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真给你这么说。”

    “是的。”小覃咬着下嘴唇点点头。

    “你觉得你能做些什么?”

    “侯总叫我八点半就到公司来做清洁,下班以后最后一个离开公司。其它时间就完全听您的吩咐,听大家的指派。”

    “那他为什么给你印一盒公关小姐的名片?”

    “侯总说这种职务的工资开得高一点。”

    “他准备给你开多少钱一个月?”

    “一……一千元。”小覃忐忑不安地说。

    陈红梅从对话中有了新的发现,她试着问小覃的家在哪儿?

    “我的家在乡下。”小覃红了脸。

    陈红梅有些诧异,这女孩子从外表一点也看不出是农村出来的。她爽快地说:“小覃,好好干,城里人跟乡下人没什么差别,不要说起乡下就脸红,要有自信心。我把你的工资加到两千元,公司里你要一个顶俩:清洁、接待、电话记录、资料管理、跑外勤,以后还要学做出纳。做得下来吗?”

    小覃眼里充满了欣喜,她兴奋得直点头:“行,行,干得下来。”

    董正华一早来到天牛公司,看见侯峰没有好脸色也不以为杵。他知道侯峰不愿意海翔集团来插手对敲股票,他对侯峰说:“侯总,海翔集团的意见是这200万林韵股份最好在九至十个交易日对倒完。林韵股份只有4000万流通盘,节前一天的交易量就那么三四十万,集合竞价的对倒量应控制在五万股以内,盘中的交易量也不要超过五万股,今天的对倒量不能超过三十万股,既然大家上了同一条船就要顾及方方面面的安全。”

    侯峰不耐烦地说:“你说的这些我会注意的,集合竟价我根本就不参与。”

    9点25分,上证指数高开4个点,林韵股份23.10元平开,成交15手。9点30分进入连续交易后,林韵股份的价格跟着指数向下滑,交易极为清淡。侯峰拿起电话拨通了金恒公司在成都的一个姓周的操盘手,他说:“老周,一分钟后连续打两笔卖单,第一笔卖出十万股,价格是21.50元,第二笔在21.20元卖出9万股。完成这两笔交易后,你们就可以收工了,我要看一下这只股票今天的走势。”

    侯峰放下电话,分别在23.00元到21.50元之间挂了3万股买单。这些单子在一分钟后成交了17万股,有两万股被别人接走了。他全神惯注看了半个小时交易情况。林韵股份的价格被打到21.21元后很快有十几万股买单冲进来,最高挂到22.50元也没有成交。几分钟后,价格回到23.00元,成交依然很稀疏。

    侯峰粗略算了一下,零散的每笔交易均量在300股以下。他得到了比较满意的结果就对董正华说:“中午叫上金恒公司的人一起吃饭,下午我要跟他们结算本地的300万股林韵股份。另外,收市时,请你们把1000万股林韵股份的帐户交易管理授权书送过来,我过几天把金恒公司这300万股的交易密码修改后,也给你们一份管理授权书。我想这点时间差没有关系吧。”

    董正华点点头说:“应该问题不大。”

Powered by 股票书籍 股票电子书 © 2009-2010 www.gupiaoshuji.com
本站部分资源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果涉及版权问题,请与我们联系。